這幾日,他一直放心不下女兒。儘管衛三郎聲名在外,但許多人在外人麵前,和在家人麵前,是兩副麵孔,他不敢打包票說,衛三郎當丈夫也很可靠。好在今日女兒回門,見到她臉上由衷的笑容,以及衛三郎望向她時滿懷柔情的目光,崔倫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郎才女貌,比肩而立,站在陽光裡,宛如畫上的神仙眷侶。
“好一對璧人。”大伯母平時都一個人住,這時候自然是要來湊熱鬨。
繼母趙氏帶著兩個孩子站在崔倫身邊,柔聲道:“都在外麵站著做什麼,快進來坐吧。”
崔令宜笑吟吟的,與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就往裡走,衛雲章則指揮瑞白等人,往廳裡運送回門禮。
崔倫道:“度閒啊,你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
衛雲章卻道:“再貴重,也都是些有價之物,不似四娘,是崔公將這無價之寶,嫁給了小婿。”
崔令宜在前麵走著,聽到這話,被惡心得雞皮疙瘩都冒了一身。
這等油膩的吹捧之詞,本入不得崔倫的耳,但時機特殊,崔倫聽了這話,也隻是哈哈一笑,知道是衛雲章有意玩笑。
大多數女兒家回門,都是趕緊去找母親分享這幾日的經曆,聊些女人間的事情,至於女婿乾什麼,那是父親要管的事。崔令宜瞧見衛雲章已經把手放進了袖中,準備把那些重新謄抄過的手稿拿出來了,便道:“我想回我的房間看看。”
繼母忙把兩個孩子交給下人看著,對崔令宜道:“我陪你去。”
大伯母也很識眼色地道:“我也陪陪四娘。”
崔令宜不想留在廳裡,是因為懶得聽他們翁婿暢聊詩詞歌賦,想圖個清靜。但她也知道,繼母和大伯母跟過來,是有任務在身,畢竟崔倫是個男人,有些問題也不方便開口,還得女人來問。
回到房間,一切擺設如舊。
趙氏道:“你爹說了,這房間一直給你留著,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崔令宜道:“那今晚我郎君住哪兒呢?”
按照規矩,回門當天,新婚夫妻倆是不能同房的。
趙氏道:“東南那邊有客房,你也是知道的,我已經安排人去打掃過了。衛三郎就先住那兒。”
崔令宜點了點頭說好。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其實說到底,崔令宜和繼母沒有仇,這三年來,住在同一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兩個人相處時也沒鬨過什麼不愉快,隻是單純的不親近而已。崔令宜不跟她走得太近,是因為要秉承這個身份的人設,畢竟崔四娘一個人在江南孤零零地長大,父親卻在京中娶妻生子,她根本不可能與趙氏親熱得起來嘛。
至於趙氏,與父親成婚多年,孩子都好幾歲了,突然冒出一個回家的前妻女兒,而且肉眼可見地受父親疼惜,她心裡肯定也很不是滋味。但就算如此,她待自己也還是很客氣,從沒有動過什麼陰暗的手腳。
簡而言之,給崔令宜省了很多事。她很滿意這個狀態。
大伯母是個開朗的人,見一時冷場,便笑道:“四娘,這幾日你在衛家過得如何?不如與我們講講,也讓我們開開眼唄!”
崔令宜道:“我在衛家過得挺好的,婆婆很和善,下人也都聽我的話……”
另一邊,崔倫看了衛雲章的手稿,大為讚賞,直呼痛快。在崔倫看來,此子不僅文采斐然,而且胸有丘壑,對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都十分清晰,待人接物,謙虛有禮,偶爾還能幽默風趣一把,將來必能乾出一番大事業。
二人在廳中相談甚歡,對於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