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2 / 2)

魔主的白月光 上黎 14081 字 8個月前

“你放開我!”她終於忍不住發顫地說,像一頭被獵食者逼到絕路拚命掙紮的幼鹿:“褚無咎,你放開我!”

“再等一會兒。”褚無咎卻穩穩抱著她,語氣還是不緊不慢的:“等琅琊密境開啟,你乖乖待在這兒,等我出來。”

“不可能!”阿朝咬著牙:“我也會進琅琊密境。”

褚無咎低頭看她一眼,笑:“這你可說了不算。”

阿朝又氣又怕,氣怕到極致,竟莫名生出一點恨意。

她一咬牙,一低頭狠狠咬在他手背。

她平時老和他打架,但其實心裡都有分寸,頂多撞紅撞青一點,但這一次她是真下了狠心,一口下去就見了血。

褚無咎隻覺手背劇痛,他垂眸,看見鮮紅的血水滲開,臉龐原本的笑漸漸落下去。

阿朝鬆開嘴,血珠在她嘴唇抿開,她胡亂用袖子擦一下嘴,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倔強而決絕的目光冷冷看著他。

褚無咎很不喜歡她這種眼神。

化神修士有強悍的體魄,血肉模糊的傷口很快愈合,他輕輕甩了一下手,血水順著手背滑落。

毫無任何先兆,他甩了一下手,突然反過手來,捂住她嘴巴,冷不丁錮住她重重往後撞在自己肩頭。

阿朝後腦有如砸在鐵壁銅牆,疼得她腦袋嗡一聲。

“你這麼想進去,想進去做什麼。”褚無咎語氣輕飄,近乎溫柔:“你這點微末修為,進去找死嗎?”

阿朝咬著後牙,倔強地不出聲。

“現在又不說話了。”

褚無咎垂眼睨著他,語氣倏然變得有些森怖:“還是說,你是不放心你的寒師兄進去,也必定要跟進去,你們師兄妹倆好死在一起。”

阿朝死死咬著牙,還是不出聲。

褚無咎看她這執拗的樣子,怒火猛地竄上心頭,他手掌用力,掐住她下巴:“說話。”

阿朝被掐得被迫抬起頭,她的呼吸因為怒氣和受製於人的壓迫感而變得急促,她的眼睛熠熠,倒映在褚無咎的眼眸中,幾乎像有一團明亮的火在她眼睛裡燒。

阿朝直視著褚無咎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要、進、去。”

“…”

“……”

褚無咎胸口劇烈起伏兩下,他的喉結滾動,盯著她的眼神,讓衡明朝甚至以為他會扭斷她脖子。

褚無咎以恐怖的眼神望著她好一會兒,忽然扯開唇角,竟露出個笑。

“好。”他輕柔說:“那我們來試試看。”

他鬆開手,衡明朝終於得已大口大口呼吸,她捂著脖子低頭咳嗽,咳得鼻涕眼淚都恨不能出來冒泡泡,然後就發現自己全身一點靈氣都使不出來了

——褚無咎封了她的靈脈。

阿朝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強大到這種程度。

她知道褚無咎天賦高,知道他手腕強,知道他有本事,但在原來、在原來乾坤界一片祥和師尊也好好的時候,他強歸強,脾氣不好歸不好,卻到底是可控的,是她了解並且熟悉的。

可自從仙魔大戰之後,自從師尊在所有人眼裡隕落無人能再震懾天下,自從妖魔破界乾坤界各地出亂象之後,阿朝感覺隻是一眨眼不見,褚無咎簡直像突然掙脫了枷鎖的怪物,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陌生可怕起來。

他到底藏了多少實力?這些年,現在,他到底都隱瞞了多少東西?

衡明朝覺得像掉進巨大黝黑的冰窟裡,周圍的一切都冷得嚇人,她不自覺地抱住自己膝蓋,像一隻本|能蜷縮保護自己的小動物,身體抗拒地往外偏,竭力與他保持距離。

旁邊王族長聽見咳嗽聲,扭頭看來:“賢侄媳這是怎麼了?”

阿朝低著頭,不吭聲。

褚無咎神色冷漠,冷眼看著她鵪鶉似的往外挪,巴不得離他十萬八千裡遠。

他冷冷看了她一會兒,把外裘脫下來,蓋在她肩頭。

“沒事。”褚無咎說:“她冷了。”

阿朝微微側過腦袋,對上他晦暗幽深的眼眸。

他的眼瞳是比漆黑稍淺的棕色,當他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倚在欄杆曬太陽,眼瞳在陽光下會泛出一種近乎溫暖的光澤,柔化他身上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孤冷,顯得慵懶,就特彆通人氣兒。

但現在,沒有溫暖,沒有慵懶,也沒有人氣兒,他冷冷看著她,眼神陰騭森沉,連裝都不裝了,讓人一看就覺得不是個好人,是個歹毒又殘暴的大反派!

她凝視著他一會兒,看得有點久,他被她直凝凝看著,薄薄的唇角抿開點,目光中的沉涼漸漸褪去一些。

阿朝扭過頭去。

褚無咎:“……”

褚無咎神色重新變得冷厲,轉頭去另一邊,根本不再看她。

兩個虛假的未婚夫婦開始冷|戰。

但她倆並沒能冷|戰多久。

一道流光突然從點將台後的深峽破出,如浩大的霞光破出深淵,轉瞬間漫漫籠罩住整片高台。

蒼掌門與魔君幾乎同時站起來,所有人驚站而起,仰頭震撼望著那巨大的光圈。

“逍遙尊。”

蒼掌門越眾而出,衣袍獵獵震袖,大聲道:“請開琅琊密境,送諸弟子入門,求取無患草。”

霞光中傳出一聲笑。

一道磁性男聲響起:“琅琊密境可進,無患草可取,隻要合乎規矩,便是爾等有人取儘無患草也無妨。”

“吾在這裡等了多少年月,能活著帶無患草出來的,也不知有沒有十指之數。”那磁性的男聲大笑著:“來吧,這便看看,爾等這年輕一代,可有能冠蓋驚絕寰宇、取無患草而出者?!”

那些流光倏然分化做千萬道衝向無數席位間,時空微微扭曲,撕開一道道懸浮在半空的漩渦隧道。

阿朝抱著自己,漸漸冷靜下來。

她全身使不出一點靈氣,褚無咎的威壓無聲卻有如實質地壓在她身上,將她壓坐在那裡。

硬爭,她是爭不過他的。

服軟,說甜言蜜語,那更不可能了,褚無咎是成了精的黑心狐狸,隻有他哄騙彆人的份兒,他自己才不吃這套。

她就算尋死覓活,當場勒根繩子上吊,褚無咎也能狠心冷眼看她上吊,等她吊到半死不活了,他才不緊不慢把她放下來,正好把她扔一邊躺屍,他施施然扭頭就能進密境了,更省心又省力氣

——她隻有一個辦法了。

褚無咎站起來,終於偏頭看向她,他的目光居高臨下,甚至顯出一種略帶惡意與涼寒的戲謔。

“我說過,進不進去,不由你說了算。”

他伸出手,狎昵地摸摸她的臉,語氣溫柔而輕慢:“彆叫我生氣,好夫人,乖乖待在這裡,夫君才疼你。”

阿朝沒有閃躲,任由他摸著臉,睜著眼睛看他。

“褚無咎。”她說:“你低一點頭,我有話想對你說。”

褚無咎看著她。

她乖乖坐在那裡,柔順被他摸著臉,仰頭看著他,眼睛清澈明亮,眼中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隻充滿著他一個人。

她難得這麼乖,安靜又乖地看著他。

褚無咎臉上那種刻意的褻昵冷意漸漸隱去了,薄薄的唇瓣闔了闔,他僵持半響,到底彎下腰來:“你想說什麼。”

他的語氣並不溫和,冷冷漠漠,帶著一點敷衍的不耐。

阿朝看著他,突然過去,一口親在他臉上。

褚無咎整個人都僵住。

殘酷與幽沉的表情在他臉龐凝固,他棕黑的眼瞳不可抑止地放大,那一瞬間,他甚至狼狽地輕微睜大了眼睛,像個情竇初開的青澀的少年人,根本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一般。

除了他們剛訂下婚契那些日子,除了她還被他偽裝的麵目迷惑住的那些日子,自從她真正發現他是什麼樣的人,之後的兩百年,她再也沒有主動親近他。

這是兩百年來的第一次。

他的心跳瞬間震烈如鼓,子蠱發了瘋的跳躍嘶吼,他腦子嗡嗡作響。

“我想對你說……”

阿朝深吸口氣——大聲罵:“褚無咎,你就是個大笨蛋!”

阿朝扭過頭,猛地用儘全部的力量衝向那道漩渦。

“——”

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樣的聲音,那是什麼樣的話。

少女清脆怒罵像是一把刀割開旖|旎的幻夢,流出最殘酷深濃的鮮血來,褚無咎被生生刺醒過來,他雙眼瞬間猩紅,他的胸口鑽心刺疼,有一瞬間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他強迫自己忽略那種疼痛,他毫不猶豫伸手向她抓去,駭人的威壓幾乎化作實質的怪物巨爪想把她壓住,可他晚了一步,隻一步。

他的指尖擦著她翩飛的衣角掠過。

他眼睜睜看著阿朝一躍而起,像一頭矯健靈巧的小鹿,毫無猶豫衝進那伸張的隧道漩渦。

“衡明朝——”

“衡明朝!!!!”

跨過時空隧道的最後一刻,阿朝仿佛聽見褚無咎可怖的怒吼聲。

叫什麼呀叫。

她用儘全力地奔跑,全無反顧衝向光的儘頭,可她眼睛望著前方,鼻子卻忍不住慢慢酸起來。

褚無咎

褚無咎。

你真是世上,最大最大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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