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羅風玉聽明白了,瞟她一眼:“合著你是跑出來避難來了。”
長羅樂敏又是冷哼,卻沒反駁,陰陽怪氣道:“誰叫人家帝寵優渥,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長羅風玉聽出她話語中的不甘心和退卻。
長羅樂敏年紀比他小不少,長羅風玉算是看她長大的,很了解這個妹妹,她嘴上罵罵咧咧,心裡卻其實很畏懼褚無咎,如果說她有十分畏懼帝王的威壓,就必然對帝王所鐘愛的人與事也避退三分,如今趙芸兒盛寵,自入宮以來,說什麼要什麼帝君無有不應,眼看趙芸兒連蔚韻婷都不放眼裡,野心勃勃要霸占整座內廷,她生出懼意,才趕緊跑出來避難。
長羅風玉歎一聲氣,卻說:“你也不用那麼怕,當年的佘惠妃也寵冠一時,如今不也過去了,就算寵妃也要講規矩。”
長羅樂敏悶悶看他一言,可不信:“我沒見過當年佘惠妃什麼架勢,但趙芸兒如今我可是親眼所見,她做了多少僭越逾禮的事,陛下都當看不見,寵愛一個女人到這種境地,我是看不出還有什麼規矩能限製她。”她低聲說:“…陛下多可怕的一個人,他想講規矩就講,他不想講,誰又敢說什麼,反正我是不敢惹趙芸兒,你在外麵也小心,可彆招惹姓趙的。”
長羅樂敏憂心忡忡說完這話,以為自己那向來謹慎周到的哥哥會慎重對待,卻見長羅風玉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神情。
“你什麼表情!”長羅樂敏怒道:“我辛辛苦苦跑出來告訴你,你還不當回事兒。”
“沒有不當回事。”長羅風玉無奈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哥哥心裡有數。”
他不想長羅樂敏糾纏這件事,轉移話題說:“既然你出來就彆亂跑了,老實跟著我,等我們平叛完,我親自送你回去,以後你可不能這麼一聲不吭跑出來。”
長羅樂敏勉強應了聲:“我來的時候看見蔚韻婷的弟弟了,叫蔚碧是吧,他怎麼來了。”
“對。”長羅風玉往裡走,隨口說:“黃猙那廝在嘉銅川那邊擁兵自重,純屬找死,蔚碧是蔚韻婷的弟弟,小半個國舅爺,同為大妖,用他當刀最好使,我就是一個來監軍看戲的,到時候讓他在前麵殺,我在後麵寫奏本,提著黃猙的腦袋回去複命,就完事了。”
“原來是這樣。”
長羅樂敏跟著他往裡走,好奇問:“嘉銅川在哪兒?離得還遠嗎?好打嗎?”
“不遠了,就在肅州邊界,算算腳程,要不了倆月就到了…”
——
肅州,黑塋山。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注)
李大丫規規矩矩跪坐在地上,愁眉苦臉抱著厚厚的玉簡背,背兩句,就得低頭看一句。
李大丫認得字,但認得不多,更彆說深刻理解其中的意思,仙珠老爺給她這枚神奇的玉簡讓她背,為此她還特意下山去買了本識字的注釋,可即使這樣,還是背得磕磕絆絆,至於說感應什麼靈氣在體內流轉,更是半點沒有了,背著背著,她隻覺得肚子咕嚕嚕響起來,她又餓了。
李大丫扁嘴摸了摸肚子,可今天的還沒有背會,她怕仙珠老爺一會兒罵她,換了個姿勢,硬著頭皮繼續背:“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呃…長且久者…”
她卡了殼,後麵的怎麼也想不起來,她頭暈眼花,苦著臉低頭想要看一眼,就聽見一道輕輕的聲音:“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李大丫一震,猛地抬起頭,看見一個女子站在山洞邊,微微笑望著她。
她有著秀美的麵龐,虛弱卻清亮的眼眸,靜靜站在那裡,整個人都像泛開潤澤的光華。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她抿著嘴巴笑:“這是當年,我師尊教我念的第一個道理。”
李大丫呆呆看著她,嘴巴慢慢張開。
她感覺自己像看見神仙,像神怪裡寫的、凡人誤入洛水眼看見對麵一場驚華若幻的夢。
“你好呀。”那仙人一樣的美麗姑娘,彎起眼睛:“我叫衡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