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有點酸:我中午有事,你要過來的話,就早點。
聽南文沒有回她。
聽南文戶口本上印的是小學文憑,沒讀過幾年書,之前和付靜宜在一塊的時候,一個月有半個月恍恍惚惚,不成人樣,全靠付靜宜做點小生意維持著這個家,後來和付靜宜離婚了,在一家洗車場洗車。
吃過早飯後,聽茶開始寫作業,八點多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照照鏡子:預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鐘,你住哪裡,我來接你。
後麵,發了個醫院的地址。
聽茶點開來看,是一家私人醫院,去哪裡消費的通常都是有錢人。
茶有點酸: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
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很久也沒有發來一句話,就在聽茶準備關掉手機的時候,宋清輝回了一句“好的。”
寫了一個小時的試卷,門響了。
聽茶透過貓眼往外看,是聽南文。
比起付靜宜,聽茶長得更像聽南文一些,聽南文年輕的時候,模樣俊秀,身高腿長,不然付靜宜也不會嫁給聽南文,這在當時可以說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可好日子沒過多久,聽南文的病就發作了,自此,什麼活兒也乾不了了,脾氣越來越差,整日裡渾渾噩噩地活著。
貓眼外的聽南文,瘦得隻剩骨頭了,兩隻黑黢黢的眼睛盯著大門看,臉頰兩側帶著紅暈,顯然是喝醉了。
聽茶不敢給聽南文開門,精神病人發起病來,連自己都不記得,更何況其他人。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響,還夾帶聽南文不住的謾罵聲。
“你就和你媽那個婊子一樣,你看,你現在慘不慘?我告訴你,你以後會更慘,我也會給你找個後媽,給你生個弟弟。”
聽茶坐在沙發上,心跳得很快,幼年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陰鬱的天氣在她心底擴散。
她不開門,聽南文就開始給她打電話,聽茶掛掉,他繼續打,沒有片刻安靜。
電話再度響起,聽茶把手機關機了。
她整個人陷在沙發裡,身體在發抖,想起今天早上的藥還沒有吃,她跑起來,拿起桌麵的藥盒,倒出早上要吃的份量,一口氣塞進嘴裡。
苦味傳來,才想起自己沒喝水,又去倒了水來喝。
她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她一次次逃離他們,為什麼他們還要纏上來,她已經夠努力活著了,為什麼還要折磨她。
聽南文猶在外麵喊著:“你是我女兒,我是你爸,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安靜了,聽南文走了。
聽茶擦了擦眼角乾涸的淚水,沉沉地睡過去。
睡醒的時候,才想起還有去醫院這回事兒。
她開了機,聽南文給她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她沒有接。
打開微信。
兩點的時候,宋清輝發來信息。
照照鏡子:我到醫院門口了,你到了嗎?
照照鏡子:你來了嗎?
兩點半的時候,宋清輝打了三個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接。
照照鏡子:你在哪裡,出了什麼事。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整整失約了一個小時。七點鐘還要去學校,趕到醫院還要一個小時,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茶有點酸: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暫時來不了了,改天吧,對不起。
信息發出去,雷聲大作,暴雨如瀑布般落下。
南城春季幾乎一整個月都在下雨,有時候是突然而至的暴雨,有時候是綿長的細雨,有時候還會下冰雹。
宋清輝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外麵的暴雨,收到聽茶的消息。
周嶺打著傘走過來,“小少爺,回去嗎?”
宋清輝看著外頭濕漉漉的地麵,“等一會兒吧,等雨停了再走。”
電話響了,宋清輝接通,是他預約的醫生。
“喂,您好,您預約的時間已經過了,請問還需要……”
“不用了,之後需要再聯係你們。”
雨停了,鞋子踩在地上,濺起淺淺的水花,“回去吧,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