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暗度陳倉(2 / 2)

“那公子先用午膳,我去收拾一下就來。”

她倉促地福了福身子,便笑眼目送陸清和主仆二人進了廂房。待眼前的房門緩緩合上,笑意便從謝辛辛的臉上一寸、一寸淡了下去。

她轉身回房,將妝奩盒最下層收著的錦布拿了出來,捋平在桌案上。

飛信彙報,事急勿緩。

這樁命案極有可能與王府有關,而陸清和有意介入此事,無異於橫生枝節,自然向王府該“飛信”一封。

若是平常小事,她定將事無巨細書信承上,但今日所見命案離奇古怪得很,不止怪在凶手用了三種傷人的手段,更怪在胡捕快此人,在百姓心中,是個善良正直的好人。

換言之,誰殺了百姓眼中的好捕快,誰便是百姓心中的惡人。

那她若給王府通風報信,豈不成了那為虎作倀之人麼?

沉思中,一陣微風挾著南方的潮氣,順著窗縫湧入臥房。

少女閨房嫣粉鵝黃的紗帳在風中輕曳,有的綾紗垂落,臥在一方小小的雙鳳凰頭羅鍋棖書案上,彩紗覆著紅木,頗有錦繡富貴之感。

謝辛辛在微風中晃了神,抬手撫上紗綃,心中忽然有些發苦。

都這會了,她還故作清高什麼呢?

謝家的地產如今都在王府手中,自己這謝掌櫃早已是華而失實,全憑替王府做著搜銀洗財的生意,方能維持此般錦衣玉食的體麵。

那些削尖了腦袋要向王府裡送錢的貴胄,人前在她這奉上千兩白銀,人後便將她比為怪談中食牛吞象的豪彘,怒斥她貪心不足。

自己早已不求高名美譽,既如此,如今行事她唯看一點,便是於拿到謝府卷宗有無助益。

她猶豫了片刻,仍是鋪開宣紙,提筆書道:敬啟宣王世子尊鑒……

信鴿撲棱了兩下翅膀,一轉兒就沒入灰青的天色中。謝辛辛想著下午要騎馬的事,在絳紅下裳內裡換上窄口長袴。

她抬腿抻了抻筋骨,又想到自己是還是謝家大小姐的時候,爹爹曾給自己買回一匹從北方邊境運回來的棗色小馬。

那時,她的小馬也像她,有一雙聰明靈性的眼睛,總是仰著驕傲的頭顱,踢踢嗒嗒地踱步。

大火燒儘後,無人注意是否少了一匹小馬的屍體。不知家中起火之時,小馬可跑出去了?

謝辛辛常起這樣的念頭。

哪怕如今為了複仇,她把自己都當做一枚棋子,磋磨掉了傲氣。似乎與那匹小馬也不再相配。

天色漸陰,蓮州城的空氣中漸漸彌漫著沉重潮濕的氣味,混著馬蹄揚起的草葉飛泥,便是一種獨特的江南味道。

蓮州多丘陵,地勢往往北高南低,多有溪流自北向南貫穿城鎮,常有浣洗衣物的婦女拿著搗衣杵在溪邊錘錘打打,漿洗衣物。

這日下午,有幾個女人都見著一男一女,沿著種滿垂楊的堤岸打馬而過。

沉悶的天色下,兩人策馬並行,男子身著白衣素衫,女子一襲胭脂紅裙,他們月白與赤色的衣擺在風中時有糾纏,就這麼寧靜又熱烈地穿過了小半個蓮州。

“你已猜到我們向何處去?”

陸清和的聲音被風打碎了,含糊地落進謝辛辛耳朵裡。

“當然了!”謝辛辛久未騎禦,一麵分神駕馬,一麵儘力大聲喊著,“屍體從水中撈出,順流而下。我們便逆流而上,尋察痕跡。”

陸清和道:“不錯,屍體尚未浮腫,多半是在昨夜落水。”

到了一處溪穀,陸清和眯了眯眼,漸漸緩下速度。

謝辛辛跟著勒住了馬頭,指著一處草叢道:“有血跡。”

二人下馬,便看這片草下的土地浸著黑紅。這處血跡斷斷續續,從溪穀邊的草間向西南方向蔓延。陸清和皺眉道:“如此明顯的痕跡,蓮州衙門隻要來查探過,便不會草率結案。”

“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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