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走這條路?”
謝辛辛隻道:“我帶你看一座橋。”
果然,走了幾步就有一座白石拱橋,瞧著約五六十丈,在兩岸楊柳的相映下自成一番江南景味。
陸清和在橋頭站定,凝眉看了一會兒,躊躇著說:“並無特彆之處。”
謝辛辛不置可否,隻是兩三步躍到橋頭一塊小圓碑前,拍拍石頭示意他看。
陸清和看她臉上已然退去感傷,眼中似乎還有一絲得意,走上前去,半蹲著觀看這個小圓碑。
小圓碑的碑身不比平常石碑方正古板,反而圓潤玲瓏,像個胖貓兒敦敦實實地坐在地上,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字:謝家橋橋。
“……很醜的字。”陸清和道,帶著一絲“終於發現這橋特彆之處”的恍然大悟。
而且,橋橋是什麼?不知所謂。
謝辛辛眉尾跳了跳:“正是本掌櫃親筆所寫。”
陸清和直起身看她。謝辛辛笑道:
“不錯,這是我謝家出錢捐的橋。”
“這地方很熱鬨吧?但在我小時候,這兩岸荒涼得很,彆說做生意,就是有個村莊也了不得了。”
“蓮州以蓮聞名,自然是河多水多,河道一多,路就難修。許多明明一眼就能望到的岸,要繞幾十裡路才能走到。”
“所以我爹精挑細選,選在這河道中間捐了一座橋。村子去城裡就方便多了,原先要走一個時辰的路,如今隻消走不到半個時辰。這橋走的人多了,願意在附近做些小買賣的人也多了起來,這兒才漸漸變得這麼熱鬨。”
說到這裡,謝辛辛衝他抬了抬眼,頗有些自豪之色:
“都說為富不仁,但我爹的確是做實事的大好人。”
陸清和微一頷首,想到宣王府之勢力在蓮州滲透至此,謝家出身商賈竟出淤泥而不染,仍保有這份反哺百姓的心意,認可道:“看取蓮花淨,應知不染心。”[2]
但他忍不住問:“這上麵的字?”
謝辛辛摸了摸這塊石頭,淺淺笑道:“這題字,爹本來打算請個字寫得好的先生來寫的,被我給截胡了。”
“那時我六歲,聽娘說爹爹想請的先生,也許是什麼書法大家吧,竟開口就要幾十兩。爹爹答應了,我不答應,硬纏著他說這錢不若給我來掙。”
“我問爹爹這座橋叫什麼名字,爹說就叫謝家橋,我一想,橋名叫謝家橋,這這座橋不就是‘謝家橋’橋?”
“喏。”她努了努嘴,“我就寫成這樣,爹爹也給我刻上去了,哈哈。”
她說得眉眼飛揚,又漸漸暗淡下來,輕聲道:“我爹真的對我挺好的。”
陸清和開口道:“謝家一案……”
謝辛辛眼底生恨,一字一頓道:“三年前,謝府突發大火,我和宛姐姐因出門看賬逃過一劫。可除我二人之外,謝府上下,無人生還。和胡捕快的此案類似,衙門隻說什麼也查不到,應是意外失火,將此事促促揭過。”
“可若是尋常意外,我爹娘乃至幾十家仆怎可能無一人逃出?”
見鄭清和神情肅然,她心知此番目的已經達到,即利用她的身世,讓陸清和對她心生憐愛。
隻是她還在猶豫,是否該將她靠近陸清和的真實目的一並告之。很快她搖搖頭,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與陸清和相識不久,哪怕將郭知州所言和盤托出,陸清和也不一定會配合她。更何況,現在陸清和已經有意任她隨行,她更不能多生事端,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
正想著,陸清和突然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