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身後傳來一人夾著哭腔的嗚咽:
“停船,聽他的,停船!”
眾人向聲音方向一看,頓時駭然。早些時候帶著謝辛辛一行人下貨艙的船工麵如土色,不知何時雙手被縛,雙腿顫抖地向前走,走了幾步,眾人方看見其後腰抵著一柄月牙狀的匕首——這匕首正握在阿鳳的手裡。
船工們來不及錯愕,就被這人幾嗓子“快停船,想看我死嗎”嚇破了膽子,手忙腳亂的擁上甲板往水中下錨。鄭瑾瑜跟在阿鳳身後狐假虎威,罵道:
“非得小爺動幾下刀子你們才識相。”
阿鳳手持匕首,怨懟地看了他一眼,用目光控訴:是你動的刀子嗎?
一眾船工七慌八亂將八爪鐵錨往船尾一丟,幾人便見連接著錨爪的繩索在水中被稍稍拖行一陣,便穩穩不動了。畫舫在江中停止了前行,隻隨著細浪微微浮動。
被阿鳳用短匕指著的人才放下心來,央求道:“船停了,可以把我放開了吧?”
阿鳳卻充耳不聞,硬是將刀劍往前又送了送,嚇得那人即刻軟了下來,低著腦袋連聲唉喲。
一雙乾乾淨淨的玉色高靴踩在他麵前。
他抬起頭。
陸清和自高處看向他的眼睛,麵色淡然,卻無來由使人心中不定。
“同夥是哪個?”陸清和問他,目光卻落在那幾個忙活的船工中身上。
那人神色淒愴,沉默了半晌,直到阿鳳用匕首往他腰窩一頂,他才啞聲愴然道:
“那個最高的。”
阿鳳聞聲,收刀入鞘,忽如一隻利鷹衝進了人群。幾名船工還未反應過來,阿鳳提著刀鞘往那最高大的船工膝間連打兩下,又提腳一踹,一套動作不過一息,已將那壯漢打得跪倒在地。
阿鳳摸出麻繩,動作熟稔地將這人雙手也縛於身後。
曾經裝作道士的那一位愣愣地看完了這一切,才覺過味來,拔腿就跑,被阿鳳一腳踹中膝蓋,摔倒在地。於是麻繩幾下穿梭,將兩人綁在了一處。
“好!”鄭瑾瑜拍手高嗬。
見周圍沒人配合他鼓掌,他默默收回手,不甘心地補上一句:
“阿鳳厲害!從今天起我認你為大哥!”
高個壯漢眼中憤懣,還欲掙紮,被阿鳳一掌拍得往地上一撲。
“報上名來!”阿鳳單手提著束手的繩結,嗬道。
“……劉關。”壯漢道。
“劉啟。”學道士的那人小聲道。
劉關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被阿鳳製在甲板上,仍用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陸清和。
“東西在哪?”陸清和淡淡問道。
劉啟低頭不言,劉關則是不屑地哼道:“裝什麼?船都停了,你們不是早就猜到了?”
“嗯。”陸清和並不否認,指著身邊那個最早被綁的船工道,“兄弟三人作案?還是整艘船都是同謀?”
餘下幾名船工互相瞪著眼,全是懵然不知狀。
“他不是我們兄弟,他姓黃!”劉關聲音高了些,“是我威脅黃大哥的。我逼他在夜裡找機會大喊水鬼來了,等船上亂作一團,我才有機會碰那些箱子。他若不從,我第一個砍了他!”
姓黃的船工閉上眼,無聲流淚。
謝辛辛卻道:“這話不對,你若是有膽砍人,何須如此偷偷摸摸,還將贓物沉在水底,隻待事後打撈?大可以去當強盜土匪,而不是在這利用你黃大哥和劉啟假冒水鬼。”
“什麼?水鬼是假的?”
“是劉哥劉啟假冒的?”
船工們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