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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礦山上。
山體本就呈陰翳暗紅之況貌,經過這一番血洗,血腥味像從這紅鏽土裡升騰起來的一般,一起風便直衝人的鼻腔。
謝辛辛這幾日本就多受磨折,這一下見許多人在這麼幾息之間就斃了命,才歡聲笑語的阿狗轉眼間死不瞑目,一時發了魘。
仿若三年前謝家上下成為一具具焦屍,從火焰中被抬出來的場景又複現在她眼前。
她胸悶氣短,感覺有隻看不見的手扼在她後頸,扼得她眼前發黑,幾度暈厥,全憑著一股不知道哪來的、也不知對象的恨意,才總算保留一絲神誌。
待目光逐漸清明之時,她慢慢看清,自己仍在徐明庚的手裡。
阿鳳拿著一支殘箭,與徐明庚兩廂對峙著。
徐明庚一邊一手提著謝辛辛,一邊道:“射!”
東西兩麵便同時數箭連發,齊齊朝著阿鳳的方向飛去。
阿鳳雙腳在土地上劃出兩個半圓,翻身起跳,堪堪躲過,卻也被逼退了半米。
饒是謝辛辛不通武藝也看出,阿鳳近不了徐知監的身。
阿鳳又是個認死理的,陸清和既說了要他帶自己回去,他一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這樣下去,謝辛辛害怕他也要交代在這裡。
眼前的橫屍逼迫著她又一次領會到,在絕對的高位麵前,一切掙紮都是弱小而無力的。
她緩緩張口,用她乾澀的嗓音:“徐大人。”
“謝掌櫃,您吩咐。”徐明庚一雙肥腫的眼睛擠著笑,言語雖恭敬,可直到現在也並不給她鬆綁。
謝辛辛強撐著一口氣:“不是說好配合我調查礦山的案子嗎?你把人都殺完了,我還怎麼查?”
徐明庚道:“謝掌櫃,您放心,徐某既然得了世子的令,自然是知道這事該怎麼辦。至於這些人麼,當然是孟安殺的了,和徐某有什麼乾係?”
謝辛辛:“……孟安?”
徐明庚朝她一笑:“是了,此刻這地方死的死,沒死的也快死了。我說是孟安殺的,謝掌櫃也“知道”是孟安殺的,那除了孟安,還能是哪個人?”
徐明庚眼中雖然是諂媚的笑意,但謝辛辛眼中耳中,儘是一股熟悉的輕蔑。這徐明庚說著配合,實則已有自己的一套計劃,全然沒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怪不得世人常言家犬隨主形,趙世子的走狗對待她,與狗主人真乃如出一轍。
“如今當務之急……”徐明庚話鋒一轉,“就是要讓這裡,隻活我們兩個人。”
幾句話之間,阿鳳翻轉騰挪,又躲過了一波箭雨,在最後一次落地時微微踉蹌了一下,又迅速站穩,警惕地看著徐知監處。
謝辛辛看在眼裡,忙道:“你不能殺他。”
徐明庚道:“為何不能?”
謝辛辛道:“他是北瑛王府的人。”
徐明庚哼了一聲:“我知道,見過一次。一個小侍衛罷了,為了大計,殺一個也無妨。”就是他本人的侍從,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死的。
謝辛辛還要說話,徐明庚提道:“謝掌櫃你不知,他主子行事狂妄,不受控製,在大牢裡壞了世子的大事。殺了這個小侍衛,也好敲打敲打他……”
其中有幾分報私仇之意,謝辛辛不得而知,隻能想辦法拖延時間,盼著陸清和能早些趕到。於是順著徐明庚的話道:“既然如此,就更殺不得了。”
徐明庚有些不滿:“為何?”
謝辛辛道:“世子關心礦山一案,恐怕也是因為礦產之事要緊,不想引火上身吧?”
徐明庚道:“不錯。”
謝辛辛接著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