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殿下是個有分寸的人...)(1 / 2)

惦記著招新侍衛的事,趙樂瑩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同林點星道彆之後便朝硯奴走去,習慣性地抬起兩條胳膊等著。硯奴頓了一下,伸手便扣住了她的腰。

趙樂瑩猛地回神,還未來得及閃躲,便被他輕易舉到了馬車上。

“……你倒是手腳麻利。”趙樂瑩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看了他一眼後在馬車裡坐定。

硯奴看著重新放下的車簾,繃了三天的臉總算緩和,他什麼話都沒說,便直接長腿一抬鑽進了馬車,在趙樂瑩對麵坐下。

趙樂瑩又開始裝睡了,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亂轉,又密又長的睫毛不住輕顫,就差將‘我沒睡著’四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硯奴無視她蹩腳的演技,視線落在她被冠子壓得泛紅的額角上,待馬車出發後沉聲開口:“殿下,花冠卸了再睡。”

趙樂瑩假裝沒聽到。

片刻之後,她感覺對麵的人似乎動了,下一瞬便坐在了她的旁邊。趙樂瑩藏在袖中的手頓時捏緊了衣角,緊閉的眼眸動得更加厲害。

硯奴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將她的頭扶正後開始拆冠子。趙樂瑩喜奢繁,發髻梳得最為複雜,上頭花冠發釵步搖一樣不少,就連手最熟的丫鬟,偶爾在拆卸的時候都難免會弄疼她。

但是他卻不會。

鐵石一般粗糙的手,在拆卸這些女兒家的飾物時有著說不出的靈巧,簡單幾下便將冠子拆了下來,再一一去拆其餘瑣碎,耐心十足、力度適中,一看便是做過很多遍。

趙樂瑩原本在裝睡,待頭上越來越輕鬆後,裝睡也就成了真睡,半夢半醒間習慣性地靠在旁邊人身上,兩隻手也攀上了他的胳膊。

硯奴單手將所有首飾規整好,接下來一路都沒有動過。

馬車穿過熱鬨街市,晃晃悠悠地回了公主府,即將停下時,趙樂瑩輕哼一聲,總算從睡夢中醒來。

然後一抬頭,突出的喉結與鋒利的下頜線便映入眼中。

她愣了愣,逐漸清醒過來,僵著脊背坐直了身子,等馬車一停便掀開車簾要下去。

“殿下,卑職還未準備馬凳。”

沉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震得她後背都麻了,趙樂瑩心一橫,直接扶著車轅跳了下去。

跑來迎接的老管家見狀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殿下怎能如此冒失,身上可有受傷?”

“……沒有。”趙樂瑩沒想到會被管家抓個正著,當即站穩了乖巧答話。

老管家歎了聲氣:“下次可千萬彆如此了,叫硯奴扶你多好。”

他原是宮中太監,後來趙樂瑩出宮立府,他便一並出來了,可以說是看著趙樂瑩長大的,一直掌管府中事,於趙樂瑩而言如半個長輩。

不同於麵對太後時的刁滑,趙樂瑩老老實實地受了他的念叨。

抱怨完,老管家提及了正事:“方才周侍郎家的庶公子派人來了,送了好些個新奇玩意兒來,說是向殿下賠罪,待他的腿好了,便親自登門致歉,老奴不知發生了何事,便先收下了,隻等殿下回來定奪。”

他口中的庶公子,便是趙樂瑩同林點星先前聊起的、那個給她送助興酒的家夥。

老管家說著話,硯奴便走了過來,趙樂瑩頓時尷尬起來,清了清嗓子含糊道:“不是什麼大事,收了就收了……”

“他的東西不可留。”硯奴沉聲打斷。

老管家頓時皺眉。

趙樂瑩後背一激靈,咳了一聲道:“……可扔了也不大好,不如鎖起來封進庫裡,日後都彆見天日了。”

“是。”老管家答應。

趙樂瑩扯了一下唇角,也不去看硯奴的臉,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她一走,硯奴也轉身離開,老管家當即跟上去訓斥:“你怎麼回事,連殿下的話都敢打斷,半點分寸都沒有,我這些年真是白教你了!”

硯奴沉著臉色不語,回到寢房後連喝了三杯涼茶,麵無表情地在桌邊坐下。

“又給我擺臉色,成天像條不聽訓的野狗,你當真是要氣死我,”老管家本就是宮裡出身,一激動聲音都跟著尖了,“當初要知道你是這麼個性子,我就不該讓殿下把你從山裡帶出來。”

硯奴還是不說話,沉悶得像個鋸嘴葫蘆。

老管家罵了一通,慢慢地又開始心軟。

第一次見硯奴時,他已經不知在山裡待了多久,茹毛飲血衣不蔽體,從前的事半點不記得,隻勉強知道自己十四歲,名字裡有個‘硯’字,最後還是殿下給他賜了名,自己則教他吃飯穿衣一應事宜,這才勉強帶出個人樣來。

就是人悶了些。

老管家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先是滿意自己這些年養得好,逐漸又開始嫌棄:“當初親自教養你,是動了叫你為我養老送終的心思,誰知你是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性子,再跟你耗上幾年,恐怕我沒等老就氣死了。”

聽到他提到‘死’字,硯奴不悅蹙眉,抬頭看向了他。

老管家頓時沒了火氣,長歎一聲不再說話。硯奴沉默片刻,低著頭給他倒了杯茶。

老管家斜了他一眼,半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四日前,你在殿下房中待了一夜,天亮才回來,從那時起便處處不對勁,我問你,你那晚可是跟殿下有了什麼?”

硯奴不語。

老管家輕哼一聲:“我就知是如此,說吧,你是怎麼想的?”

硯奴頓了一下,平靜地看向他。

“……你這是什麼眼神?”老管家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不會還想殿下對你負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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