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後正在條斯慢理的梳妝。
她透過銅鏡看到了頭頂的一個白發,半晌後歎息。
“本宮老了。”
正在梳頭的宮人立刻道,“太後還年輕著呢,上回您和陛下站一起,奴打眼看,還以為是姐弟呢。”
太後被惹笑了,半刻後悵然道,“本宮的昱兒若是能長大,比陛下還要大上兩歲呢。”
這是太後心底的傷痛,無人敢觸碰。
也不知這皇城裡是不是中了詛咒,太後生過三女兩子,全都沒能長大,先帝的其他妃嬪生的孩子也都沒能長大。
年歲最長的昭陽公主前年也薨逝了,先帝這一脈,至此,一個不剩。
四年前,陛下病重,後繼無人,太後這才在宗室中選中了才剛剛襲爵,年僅十七的平寧郡王。
許太後的心腹女官,胡司言腳步匆匆得進了內殿。
躬身在許太後耳邊耳語了一陣。
太後正在妝匣裡挑選鐲子的手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她。
“哦?那丫頭挑起的矛盾?”
“是,公主殿下一句話就讓李美人成了眾矢之的。”
許太後輕哼了一聲,“都是些什麼心思,彆以為本宮不知,還竟敢蠱惑陛下在她殿裡連宿五日!
若不是婉兒福薄,哪裡還輪得上她們這些東西。”
胡司言眼眸微垂,低聲道,“婧姑娘今年及笄了,出落得也同婉姑娘一般貌美。”
許雲婉是隴西侯嫡長女,許家特意培養出來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詩書禮儀無一不精。
可惜紅顏薄命。
許雲婧是庶女,是隴西侯年輕時犯下的荒唐事,五年前才接回家中,才貌雙全,她隻占了一個貌字。
許太後搖了搖頭,“不行,莫說她隻是一個庶女,就是嫡女也不行,這滿宮院的女人,她能比得上哪個?
彆進宮三日,就讓我給她收屍。”
胡司言不說話了,這後宮中,少了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少了心眼。
許太後左右看了下發髻,才隨意挑選了一隻鐲子戴上。
“行了,陛下後位也空懸了幾年,不急於這一時。
隻是那群女人交代下去看緊些,周才人之事,本宮不想看到第二回。”
胡司言點頭應下,“是。”
許太後一身威儀得走出來時,原本針尖對麥芒,正唇槍舌戰的妃嬪瞬間安靜如雞。
“吵什麼吵,大早上的都不知道安生,日後彆踏進慶壽宮。”
大殿所有人站了起來。
“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兒臣給母後請安。”
後宮無後,除了太後,以高充容為長,協理後宮。
高充容唇角噙著得體的笑,“母後,昨兒進宮的新進宮的鐘才人已經安排進了玉粹殿,一應事宜已經安排下去了。”
一個秀美端莊的美人站了出來,“鐘氏參見娘娘。”
許太後點了點頭,“進宮了,日後好好服侍陛下,早日誕下麟兒,開枝散葉可都靠你們了。”
鐘才人低眉順眼道,“是。”
許太後掃了一眼底下的鶯鶯燕燕,今日縮在角落的趙沅楚看著還是那副乖巧的模樣,眼底卻是看戲的戲謔。
“楚丫頭,宮外可好玩?”
許太後一出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角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