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牙到的時候,店家正為難呢,想著是不是允一些給李媚。
俞小蝶得了陳月牙的指示,取出兩個銀錠子放在櫃台上,“掌櫃的,我們來取布料,這是銀子,麻煩給結一下賬。”
李媚身邊不再在去年那個為了搶銀狐皮而還她出醜的婢女小桃,而是換了一個嬤嬤。年紀大,也穩重些,還能襯托出她的貌美如花。
“原來這緞麵是牙兒姑娘定下的。牙兒姑娘的眼光真好。說來也慚愧,我著實不該奪人所愛,實在我相公身子不好,一直想親手給他做一件體貼的衣裳,看遍了繡樓的料子,也就這一匹綢緞最熨帖。不知牙兒姑娘是否可以割愛,全了我對相公的一片心意。”
李媚利用自家相公博同情的技法已經如火純情,屢試不爽。繡樓裡的人無不對她讚譽有加,但這絕對不包括本來就對她有天大成見的陳月牙。
“喲,做衣裳啊。”陳月牙的笑裡暗含著譏諷,“你確定要那這緞子做給你那相公做衣裳?”
“這……是自然!”李媚暗想不妙,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你可知道這種緞子,夏天穿起來特彆清爽透氣,而冬天穿……”陳月牙逼近李媚,說,“冷徹肌骨。你這麼賢惠,肯定不是想冷死你相公,那就是為他準備夏裝咯,不過用幾個月時間做一件衣裳是不是久了點,一天縫一針還是兩針?”
“那個……這……”李媚支吾著,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旁人也回過味兒來,再看向李媚時,眼光也變了。
“掌櫃的,沒看到黃家少夫人不急著要這布料嗎,結賬啊。”
“誒誒誒!”
掌櫃的包好布料,稱了碎銀找補,再回頭,櫃台前隻剩下陳月牙主仆三人。
京城,鄭神醫正坐在院子裡寫信,他的左手邊,是已經寫好的厚厚的一疊,右手邊是一疊白紙,正等待毛筆的臨幸。
院子裡,幾個家丁正在努力清理碩果僅存的花花草草,把花壇什麼的清理出來種藥草。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老太爺又不是在這兒久居,何至於摧殘這些可憐的花草”,“哪兒這麼多廢話,老爺說了,老太爺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隻管照做就對了”,“我就是可憐這些花,大冬天的,活到這份上,多不容易啊”,“誰說不是呢”……
鄭神醫寫道一半,突然打了幾個噴嚏,門房進來稟報說二皇子來了,來拜訪他老人家。
這倒黴催的孩子,來找我晦氣的吧。鄭神醫不置一詞,慢條斯理地收拾寫好的信,一張張吹乾,一張張折疊好,一張張放進匣子裡。
大冬天的,門房急得一腦門的汗水,我的老太爺,我的活祖宗,見是不見,您倒是給句話啊,啊呸,不能不見,那可是二皇子啊,得罪他,咱老爺是要吃排頭的。
“讓他進來!”
鄭神醫一句話,門房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出去,恭恭敬敬地把二皇子請進來,隻是……再回到院子裡,哪裡還有鄭神醫的影子。
人家回屋睡大覺去了。
“請二皇子贖罪!”莫家的管家跪爬在地上,兢兢戰戰地解釋道,“方才,老太爺突感身子不舒坦,唯恐將病氣過給二皇子,才回屋歇息的。”有些事,知道歸知道,但麵上總要過得去,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也給人家遞一把梯子。
二皇子,三十有六,正當壯年,本是天家子孫,理應貴氣加身,他貴是貴了,但貴氣中卻帶著那麼一時匪氣。相由心生,哪怕他笑得再和煦,再和藹,其中也暗含著恨戾。
“無妨,今天突然造訪,也是本王唐突了。既然神醫身子不適,本王改天再來叨擾。”宋毓徹笑著轉身離開,隻是,轉身的那一刹那,他臉上和煦的笑容馬上變得猙獰起來。今天,他特地換下絳紅色的皇子錦袍,隻穿著常服,已是示好的表現,沒想到那老頭給臉不要臉,找死!!!
宋毓徹至始至終都沒有讓院子裡給他行跪禮的人起身,眾人隻好等他走後自行起來。
莫雨涵當差回來聽管家心急火燎地回稟後,卻隻是挑了挑眉毛,並無過多表示。不管二皇子打什麼主意,注定是要失望而歸。師父也真是的,敷衍一下人家也好啊,不過……要真的那樣,他就不是我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