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妃……
了塵大師說,五十五年前,他無意間救下一個女娃,又送到一戶人家教養,後來這個女娃入宮選秀,一步步成為四妃之首,並在皇後誕下太子後不久,也生下一個男嬰,即二皇子,也就是災星齊王……這個女娃可不就是成賢妃,當初接收女娃的人便是李元章李太師吧。
相比於齊王,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禍國殃民!
整個送喪隊伍或頹唐或裝頹唐,但也有那麼一兩個另類,比如文帝的胞弟禹王爺。
同是白色的衣袍,禹王爺穿在身上的卻是一年才出幾匹的雪錦,價值千金,更彆說他頭上那個鑲嵌著諾大一顆珍珠的玉冠,都是至寶啊,他這一身,就是平時都打眼,彆說國喪期間。
早上禮部侍郎重嶺陽還委婉地表示,國喪期間,穿衣打扮要低調低調再低調,禹王爺卻回他一句,他就這身衣裳最樸素,而且皇兄生前說過他穿雪錦最好看,自然要穿皇兄最喜歡的衣服送皇兄一程,把重大人徹底噎住了。
禹王爺對權勢沒有想法,他隻喜歡賺亮閃閃的金子和銀子。他一不掙權,二沒有礙到幾位侄子的路,無論誰上位也都需要他幫忙充實國庫,所以對於王位之爭,他始終持中立態度。
對於皇兄的過世,他並無太多傷感,反之他覺得皇兄生前病得不清不楚,死了反倒是解脫,當然這樣的話絕對不能宣之於口,但要他裝哀戚,他可裝不出來。
百無聊賴中,他察覺身後有人總是打量他這邊,於是回頭……這時,一個披頭散發的妃嬪也不知發什麼瘋,徒然張牙舞爪地衝向離他不遠的成賢妃,同時尖聲厲叫,“李紅成,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人在做天在看……”
瘋女人徒然發作,瞬間打亂了隊伍,也不知旁邊的侍衛是出於什麼心理,眼睜睜看著那個瘋女人衝到成賢妃跟前而不作為,還是成賢妃自己一腳蹬在那女人的肚子上,把人踹開才幸免於難。
瘋女人被侍衛叉走,皇後出麵假模假樣地安撫成賢妃兩句,而成賢妃一臉陰霾,隻是不鹹不淡地回應皇後一聲。
隊伍很快恢複秩序,繼續前行。
差點被抓個正著的喬嵐斂著眼瞼,嘴裡喃喃地念叨著經文。她也暗自將人對號入座,那便是禹王爺了,坐擁金山銀山和五條海船的豈國首富。哎,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是這樣的情況下,實在可惜。
因著某些人敏銳的直覺,她沒有再胡亂打量人,而是用更為穩妥的精神力。她的精神力所到之處,隱匿著不少人,都帶著兵器,而且殺氣已經形成了實質……
喬嵐的眼神暗了暗,看來不但齊王坐不住,連太子黨這邊也不打算放過齊王,倘若齊王是真的齊王,被太子黨一刀宰了,後麵是不是就沒事了?哦不,外頭還有一個晉王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呢。
喬嵐不由想起那個麵目如雕刻般分明,眼睛異常深邃的男人,那才是藏得最深的一條蛇。
他明明知道兩個兄長之間的殘殺一觸即發,而且會有無數人因此而喪命,明明隻要揭穿其一,就能免於生靈塗炭,但他卻選擇坐收漁利,隻等兩個兄長兩敗俱傷,他再出來撿現成的……
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無情最是帝王家說的一點兒沒錯。
喬嵐的心很小,裝不下天下蒼生,管不了黎民疾苦,她隻要自己的人平安無事即可,比如現在暫時歸為她的人的護國寺和尚。
她不知道太子黨的人何時會發難,也不知道齊王的人何時會動手,隻能期待先出了這個名為“皇宮”的牢籠,彆被兩方人馬甕中屠殺才好。出了京城,天寬地闊任鳥飛,護國寺的和尚也不至於淪陷於此,其他的管你是太子黨還是齊王黨,廝殺也好,屠城也罷,她也能見縫插針,見機行事。
太子黨到底是正統,應該不會搶先發難,畢竟死者為大,更何況是先皇的喪禮,攪了先皇的喪禮,沒得讓後世子孫詬病萬年長。
至於齊王,就算他早已喪心病狂到罔顧人倫,不在乎這點罵名,他倘若是聰明的話,肯定會在送喪隊伍出了京城後再殺進宮來,等太子黨晃過神來,他已經坐在龍椅上得意地笑。
如此看來,卻是太子的勝算大一點,這可不大妙,了塵大師說不能讓他上位,還不能讓他死,哎,真是難辦!
從華清宮到盛德門的距離可不近,為了趕在吉時出門,隊伍的行進速度並不慢,以至於那些嬌弱的妃嬪踮著碎步,跑得氣喘籲籲。
嘿哈嘿哈嘿哈……隨盛德門逐漸拉近,透過巨大的門洞,還能外麵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
喬嵐心裡也逐漸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