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我什麼我,我好著呢,不用你記掛。你也不看看你做下的那些個兒事,為老不尊,還到處丟人現眼,巴不得世人都知道陳家有你這麼個老東西,我都替你臊得慌。你老閨女為啥到現在還嫁不出去,不就是因為有你在嗎,誰跟你這樣的做親家,要麼是祖墳沒埋好,要倒八輩子血黴,要麼就是上輩子孬話說儘,壞事做絕了……(以下省略近千字)……”
喬嵐端坐在裡長家的堂屋裡,喝著剛剛朱孫氏給她端來的粗茶水,耳邊聽著朱孫氏堪稱典範的粗口話,不時點點頭,覺得某一句說得很好,很有內涵。
“哎喲,我的個老天爺啊,裡正家的仗勢欺人,謀財害命啦。這是要逼死老婆子啊……”陳王氏實在沒辦法了,隻好使出最後的殺招,倒地上並哭天搶地起來,隻可惜,青山村裡誰不認識誰啊,陳王氏這招用得太多了,再妙的招式用得多了也就不妙了,圍觀的村婦隻乾巴巴地勸說兩句,朱孫氏更絕,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百無聊賴地磕著,嘎嚓一顆,然後把瓜子殼扔到陳王氏跟前,再嘎嘣一顆……
陳王氏撒潑了好一會,沒人理會,實在潑不下去了,突然在人縫中看到二兒子陳生華,立馬找著了台階下場,隻見她一個鯉魚打挺就起身了,奔過去把探頭探腦的陳生華給拉了進來。
話說,這女人吵架,陳生華來湊什麼熱鬨呢?他是來看陳王氏得了多少銀子,他好謀算能從陳王氏手裡摳多少,然後就剛好被技窮的陳王氏給看到,並拉進了婦人圈裡幫她助陣。
“呃,那個……”婦人吵架,男人是不好攪和進去的,陳生華很是惱火陳王氏拎不清,害他抬不起頭。陳生華正想著怎麼溜號,喬嵐出來了,他可算是找到突破口了,騰地衝上前,伸手就要給喬嵐一巴掌。喬嵐哪能讓他打著呢,這一巴掌要是挨實了,她指定得在砸地上前先轉上三圈兒,可是她現在還是陳月荷,還不能一下子反抗得太厲害,所以她腳下一拌,搶先“摔”了一跤,閃過了陳生華的巴掌,倒是陳生華,從未想過他的巴掌居然會落空,由於收勢不及,反倒是自個兒回旋了半圈,一個踉蹌,差點也摔了,“你……”
“爹,你怎麼了…都是女兒的錯,女兒不該摔倒,害你沒打著……嗚嗚嗚……喬嵐著急地上前,似是要查看陳生華有沒有大礙,最終因為“害怕而不敢上前”,隻遠遠地站著,渾身微微顫抖……
“你個賠錢貨,沒人要的小娼婦,銀子呢,快把銀子交出來。”陳王氏一個箭步衝上來,就要揪住喬嵐,後者怎麼可能讓她的雞爪子碰到自己,隻是靈活一閃,就避過了。陳王氏在陳家拿捏起兒孫來,從來都是無往不利,那是因為她占了一個“孝”字,陳月牙是唯一一個例外,而如今又多了一個,因為她已經將這兩個人心中對她的“孝”給磨耗光了。
陳王氏罵罵咧咧地撲棱了幾次,都沒能碰到喬嵐,後者滑得跟條泥鰍一樣,反而讓她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倒想是被虐的那一方。
“什麼銀子?”這個問題,喬嵐問得好不無辜。
“你還敢狡辯,你不是把自己買到了大戶人家當丫鬟,你的賣身銀子交出來!!!”陳王氏急吼吼地出聲,同時一手叉腰,另一手指著喬嵐。
人群中又是一片竊竊私語,對於“喬嵐把自己賣了”這件事,大部分人是相信的,但也有不信的,比如孫王氏,因為她知道陳月荷這趟回來是要立女戶,這都單獨立戶了,還當什麼丫鬟,當然,她也很好奇陳月荷這個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丫頭怎麼就活過來了,而且還活得有滋有味:荷丫頭剛剛拎過來的東西,怎麼地也得幾百蚊置辦吧,她到底拿來的銀子?莫不是有什麼好事?
大家都在好奇,真相到底如何,喬嵐如今這般光鮮是何道理?
對於“賣身”這個說法,喬嵐先是呆了呆,然後當然是矢口否認,她真沒有賣身啊。陳王氏可不管她有沒有賣身,她隻管喬嵐身上有沒有銀子,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陳成華已經悄悄退到人群外,這種時候,他隻要看著就好了,有他老娘在,那丫頭彆想昧下一分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