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在這種生死關頭扔下你呢?誰說隻有你保護我的份?我刻苦習武,便是為了有朝一日,也能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
心口被一股說不出的暖流滿滿覆蓋住,越無咎眼眶溫熱,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幾分欣賞,幾分感動,幾分驕傲,他的小鈴鐺,也終是可以獨當一麵,無畏風霜刀劍了。
“宣鈴,你當真做到了……”
越無咎正心緒激蕩間,一柄玄鐵折扇卻攜風而至,紫衣翻飛,俊美不羈的少年穩穩落在他身側。
“愣什麼神呢,越無咎,小爺來助你一臂之力!”
鐘離笙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血珠,顯然才經過一番慘烈廝殺,好不容易才殺入包圍圈,摸到了獨自迎敵的越無咎身邊。
他是來幫他的,也是來道一句身為雲洲島少島主該有的“謝意”。
“如果沒有你集結起三千洗玉奴,提前埋伏,早布戰略,島上剩餘的兵力撐不了這麼久,雖然有些矯情,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一句……謝了,替我自己,也替雲洲島所有百姓將士。”
兩個少年後背抵著後背,鐘離笙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傳入了越無咎耳中,他心頭一熱,狠狠揮劍又擊退了數個攻來的赤奴士兵後,這才一抹臉上鮮血,對著身後的鐘離笙低笑了聲:
“沒什麼好謝的,彆忘了,我們都是東穆子民,外族入侵,理當誓死守我河山,寸步不讓!”
“好,不愧是越世子,君王負你,你卻不負國!”
過往鐘離笙稱越無咎一聲“越世子”,總帶著些吊兒郎當的調侃之意,嘲他一朝為奴,顯赫身份不複,而這一刻如此喚他,卻是發自內心的欽佩與感慨。
滿門冤屈枉死,自己也跌落泥潭,流放至雲洲島為奴,卻仍能堅守一顆赤子之心,為守家國山河奮不顧身,一往無前,不負越氏忠烈之名,豈止當得起一聲“世子”呢?
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赤奴人向越無咎與鐘離笙襲來,兩個少年郎卻緊緊相貼,並肩而戰,生死之際,竟有著難以言喻的默契與信任。
濃煙滾滾間,似乎又回到那一日的雲城裡,赤奴人劫持鐘離笙與施宣鈴,在熊熊燃燒的藍焰火圈裡,他們並肩作戰的場景。
那時聞晏如也在,三個少年聯手擊退赤奴人,一把長劍,一柄銀槍,一麵玄鐵折扇,同心協力下,化解了一次城中危難。
後來鐘離笙又跟越無咎在那鬼泣林裡同生共死過一場,不知不覺間,他們竟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生死之交”了。
“說起來,越無咎,這也算我們第三次同生共死了,你這家夥雖然平時嘴欠不討喜,卻也勉強算老子半個搭檔了,你就放心把後背交給我吧,我鐘離笙今日絕不讓你喪命於此!”
說話間,鐘離笙眉目一厲,玄鐵折扇脫手而出,將大半圈攻來的赤奴人都割了喉,飛濺而來的血珠又將他濃密纖長的睫毛染紅了。
見身後的越無咎沒吭聲,鐘離笙不由扭頭,“怎麼,你不信我?”
越無咎手腕靈活一轉,劍招淩厲,將剩下那小半圈赤奴人也解決後,這才微微扭頭,揚唇一笑:“少島主,你的後背也交給我吧,我們都不會喪命於此的,天佑東穆,這場仗,我們絕不會輸的!”
一聲“越世子”,一聲“少島主”,兩個少年四目相對,無聲而笑間,一切儘在不言中。
——
兵器庫裡,少女一襲煙粉長裙,眉目清雋文秀,手中拿著一片琉璃鏡,正彎腰仔細檢查著那兩門不知是何緣故仍未徹底修複好的旋風火炮。
有細密的汗珠自她白皙的額頭上冒出,她連呼吸都緊繃著,可手指還是因急切而忍不住地顫抖著,身後也再一次傳來士兵心急如焚的催促:
“季姑娘,還要多久才能修好這兩門旋風火炮?外頭的弟兄們死傷慘重,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太多赤奴惡狼了,根本殺不完啊……”
“我知道,我知道,再等等我……”季織月額上的汗冒得更多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氣後,像是回應身後的士兵,又像是給自己鼓氣般,翻來覆去地喃喃道:“我一定能修好的,一定能修好,雲洲島可以守住的,我們可以等到他回來的……”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雲洲島的守護神,東穆的銀雪戰將聞晏如,也是她要等的那個“雲湛”,是她在生死之際,才倏然在心中明晰過來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