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阿越才變了心,都怪你,一切都怪你,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奪走阿越的,你該消失在這世上才對,我一定要讓你消失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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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掠長空,宮門前一片肅然,允帝率領著文武百官,終是等來了越無咎一行人。
過往也有立下過赫赫戰功的英雄班師回朝,卻都得入宮上殿拜見皇上,何曾見天子親自率百官在宮門前相迎的,如今這陣勢,還是允帝執政以來破天荒的第一次。
而能讓他如此為之的也不是彆人,正是他心心念念,自小疼愛到大的親外甥,越無咎。
原本就濃厚的一份親情裡,如今又夾雜了萬千難以言說的愧疚與虧欠,哪怕禮部的官員上書允帝,言此舉於禮不合,但允帝仍執意這樣做了。
這似乎也在告訴天下人,縱然越家謀逆,滿門覆滅,世上再無越侯爺,可他越無咎也依然是他看著長大,與他血脈相連的外甥,是他在冰冷皇權中無論如何也不會割舍掉,願竭力去保住的那一絲溫情。
“喲,皇帝老兒都親自等在了宮門前,咱們好大的麵子啊。”
紫衣飛揚,馬上的鐘離笙折扇一打,貼近前方的越無咎與施宣鈴低聲笑道,他眼珠子一看,掃過宮門前那些等候的文武百官,又湊到越無咎耳邊調侃了一句:
“難為你舅舅弄出這樣大的陣勢,他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在抬舉你呢,我這回是信了,他是真拿你當自個兒大外甥。”
越無咎遙望著宮門前,坐在龍輦上的那道熟悉身影,不知怎麼,眼眶竟然一熱,也沒心思理會鐘離笙的調笑了。
他甚至連文武百官,連周遭萬物都看不見了,眼裡隻剩下那個自幼教誨他,疼他愛他,將他視若親兒,對他比一眾皇子都還要好的人。
“臣——”
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樣翻身下馬,怎樣快步來到那龍輦前的了,越無咎隻是覺得胸膛裡堵得慌,一顆心也又酸又漲,直到他脫口而出的那個“臣”字才讓他清醒過來。
他差點忘了,他早不是什麼身份顯赫的越世子了,他如今還未受封賞,仍是戴罪之身,名義上還是雲洲島上的洗玉奴,他不能在陛下麵前自稱“臣”。
可讓他在陛下與文武百官麵前自稱“罪奴”,認下越家謀逆的罪名,他又是萬萬不能的,心思急轉間,少年抿了抿唇,最後索性免了這些稱謂,直接一撩衣擺,拱手行禮道:
“越無咎拜見陛下!”
隻是他雙膝還未跪到地上時,已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穩穩托住了。
“無咎,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他心弦一顫,抬頭對上了允帝淚光閃爍的一雙眼眸,他仍像他離去時那樣的高大威嚴,鬢邊卻生了一縷白發,好似短短時日便蒼老了十歲般。
“好孩子,讓朕好好看看你,你這番受苦了,聽聞雲洲島一戰慘烈至極,那些赤奴蠻子有沒有傷到你?”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允帝竟就這樣拉起了越無咎,旁若無人地問起了他的傷勢,還拍著他的手道:“若是身上有傷,就讓太醫院那幾個院首好好瞧瞧,千萬不要落下什麼病根子才好……”
允帝身後還站了一排的皇子,其中一個豐神俊朗,一身英氣逼人,眉目氣質都與允帝十分相似,他對著越無咎就喚了一聲:“無咎哥哥!”
越無咎抬眸望去,那出聲喚他的,正是魏皇後誕下的兩個兒子之一,三皇子連雅。
越家一向都跟魏家不對付,越無咎曾經隨父出征時,在括蒼穀的漫天飛雪中,還親眼看著越侯爺斬下了一個貪汙糧餉的魏氏子弟的頭顱。
魏家位高權重,其心卻不正,越無咎自然跟魏家人沒什麼好交情,可三皇子連雅不同,他跟所有魏家人都不同。
論起血緣,他算得上是越無咎的親表弟,比越無咎小上幾歲,從小就愛去越侯府找越無咎玩耍,還當過越無咎一段時間的“小跟班”,成天“無咎哥哥”長,“無咎哥哥”短的,對越無咎可謂是崇拜至極,一直視他為自己的榜樣。
在三皇子連雅心中,他真正的兄長是個暴躁無能的草包,反而越侯府裡那位表兄,卻是個能文能武,光芒耀眼的少年英雄,哪怕後來越無咎跌落雲端,從世子被貶為了洗玉奴,也依然沒有改變他在三皇子連雅心目中的形象,他始終是他眼底那個熠熠生輝的傳奇,是盛都城中最耀眼的少年郎。
這聲“無咎哥哥”一喊出來,不僅越無咎心下一動,連允帝也側目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