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蘭豫白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仿佛很是欣慰般,麵上帶著溫和無害的笑意,可眼底卻是冰冷一片,幽若深淵的。
他目光落在施宣鈴身上,隻意味深長道:“弟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阿越有你陪在身邊,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話明明帶著誇讚之意,施宣鈴心弦卻莫名地一顫,她抬眸看向蘭豫白,總覺得透過他那雙眼眸,竟隱隱看見了裴世溪的影子,漫天風雪中,他們似乎都冷冰冰地圍著她,責備她所愛非良人,不斷地對她重複著那十六個字:
“血海深仇,怎可忘記,執迷不悟,大錯特錯!”
——
飛雪飄灑,海風呼嘯,雲洲島上也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青林苑中,鐘離笙一身紫衣隨風飛揚,站在院中正賣力地堆著一個雪人,他長眉烏發,在雪地中俊美得渾不似凡間之人。
一邊堆著,他一邊笑意不羈,衝旁邊得意喊道:“爹您可悠著點兒,少說大話了,我們今日定要好好比一比,看是你的畫功了得,筆下之人更像我娘,還是我堆的這個雪人栩栩如生,更加貼似她,輸了你可不要賴賬,晚上的飯菜全由你一人包了,聽見沒!”
“你這雪人醜不拉幾的,鼻子都歪了,哪裡像你娘了?還敢在為父麵前誇下海口,不許賴賬的人是你才對,今晚的鍋子可都得叫你刷乾淨了!”
風雪之中,那個正在執筆作畫,身形高大俊武,衣袍飄飄若仙的男子,正是雲洲島的島主,鐘離羨。
他們父子倆今日趁著良辰雪景,均來了興致,囔囔著要好好比上一場,而那裁定之人自然非宛夫人莫屬了。
此刻她正倚靠在長廊之上,身披一襲雪貂鬥篷,懷中還抱著一個暖手爐,微抿唇角,淡淡而笑地望著院中鬥嘴的父子二人。
divclass=tentadv天地間一片靜謐安好,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許久都沒有這般輕鬆愉悅過了,鐘離羨還說起了自己年輕時與宛夫人一同闖蕩江湖,為她在大雪中捕捉雪貂的趣事,聽得鐘離笙是興致勃勃,羨煞不已。
“你們少年時瀟瀟灑灑,四處闖蕩,可當真好玩極了,等過完除夕我也要出去好好玩一場,拉上宣鈴丫頭跟老越他們,可惜聞晏如那隻死蚊子要守著雲洲島,不然再叫上他跟他那個書呆子‘小媳婦’,我們幾人一同仗劍江湖,遊曆四方,豈不快意!”
鐘離笙滿懷憧憬的話語飄入了風雪裡,也傳入了宛夫人耳中。
她麵上依舊帶著清淺的笑意,隻是誰也瞧不見,她一隻手藏在雪貂鬥篷下,正顫抖著捂住胸口,疼痛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