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師徒相見(1 / 1)

少君騎海上 吾玉 2801 字 1個月前

第214章師徒相見 這番豪氣乾雲的話在船艙中久久回蕩著,就連鐘離笙都不由看了楓舟公主好幾眼,臉上寫滿著“好兄弟,講義氣”六個大字! 施宣鈴也是深受觸動,抬起頭來,望了楓舟公主許久,卻終究搖頭苦澀道:“舟舟公主,你真好,謝謝你,可是應當……不會再有那樣的一天了。” 她指尖微涼,輕輕撫過床上少年緊閉的眉目,幽幽開口:“我與他今日一彆,從此形同陌路,各自安好,再不複相見,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晚霞落下,海風揚起,曲終人散,這場送彆之路終是走到了儘頭。 鐘離笙陪施宣鈴站在船尾,目送著楓舟公主的船隻漸漸遠去,從前那個越世子也一去不回,徹底消失在了峽穀一線中。 “後悔了?” 鐘離笙看向身旁那襲浮光掠金的綺麗嫁衣,心中百感交集,施宣鈴卻隻是搖搖頭,望著遠處的海麵,一字一句地平靜道: “我隻是在想,阿越曾經跟我說過,隻要我晃一晃手上的鈴鐺,不管他在哪裡,縱使是天涯海角,他都會聽到我的召喚,第一時間出現在我身邊,但如今,卻是我親手送走了他,日後哪怕我再搖上十次、百次、千次的鈴鐺,他也不會再回來了,即便回來,他也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會徹徹底底活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明明是我自己親手謀劃了這一切,也提前在心底告訴過自己無數遍,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才能讓他餘生安然度過,可真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放手,所謂的不看不聞,不動不傷,其實都是……騙自己的。” 如火的嫁衣染著一層悲涼頹然之色,肩頭顫動間,施宣鈴終是垂下頭來,雙手捂住了臉,淚水無聲無息地從指縫間溢出:“我果然是個壞姑娘,不僅騙彆人,連自己都騙……” “你是個傻姑娘才對,彆憋著了,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畢竟——” 鐘離笙喉頭動了動,欲言又止,他慢慢收攏手中那把玄鐵折扇,終是艱澀道:“你接下來還得知道另一樁傷心事,你那眼淚是如何也省不掉的,明不明白?” “另一樁傷心事?” 施宣鈴抬起頭,看向海風中那身紫衣,他明明想要勾起唇角強顏歡笑,眼眶卻遽然泛紅,笑得比哭得還難看,緊握折扇的那隻手也顫抖起來。 “是什麼?” 施宣鈴心下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陡然向她襲來,她急忙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小鯊魚,發生何事了?” 鐘離笙揉了揉泛紅的眼睛,強撐著故作堅強,可胸膛起伏間,他說出的每個字卻都是那樣苦澀而絕望—— “小鈴鐺,我娘身中奇毒,可能……可能快不行了。” —— 冷月高懸,萬籟俱寂,唯有雲洲島上的海風不斷盤旋低鳴,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歸來之人的心扉。 當施宣鈴隨鐘離笙一刻不停地趕到青林苑中時,已是三更半夜,可宛夫人的寢殿中分明還亮著燈火,顯然是鐘離笙早將消息傳入雲城,宛夫人無心睡眠,也一直在殿中等候著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小徒兒”。 殿門推開,幾個白衣侍女悄然離去,鐘離笙也紅著眼眶為施宣鈴掩好了門,在她身後輕輕道:“去吧,母親在裡麵等著你,她說有些話想單獨同你說,她如今形容消瘦,毒入肺腑,模樣有了極大的變化,你見了彆害怕,母親她會……傷心的。” 施宣鈴心弦一顫,強忍著熱淚點點頭,一步步踏入殿中。 依然是那片高高的台階,依然是那圈輕揚的白紗,可如今走上這段路時,再不是她第一次來為宛夫人看病時的心情了。 <divcss="adv">殿中靜悄悄的,宛夫人坐於白紗之後,長發散下,隱約可見身形清瘦,似乎風一吹就會倒,施宣鈴揪緊著一顆心,當她屏氣凝神,顫巍巍地掀開白紗,終於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後,她眸中的眼淚再忍不住奪眶而出: “師父,我來了,小鈴鐺來了……” 正如鐘離笙所言,宛夫人毒性入骨,容貌已發生了巨大可怖的變化,從前那雙清冷美麗的眼眸,如今深深凹陷進去,雙唇也透著紫褐色,病骨嶙峋間,她全身上下更是遍布著觸目驚心的血點,就連過去那一頭如雲秀發也枯萎掉落,簡直難以想象這具身體究竟忍受了多少的折磨與痛楚! 一時間,施宣鈴心痛如絞,她幾乎是“撲通”一聲,顫抖地跪在了宛夫人腳邊,淚流滿麵:“都怪徒兒不好,是徒兒來晚了,是小鈴鐺來晚了!” 那隻枯瘦如柴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撫摸上了施宣鈴的頭頂,從前那把清冷絕塵,宛如山中仙泉的嗓音,如今也變得嘶啞詭異,艱澀無比: “小鈴鐺,師父如今的模樣……是不是醜陋不堪,駭人無比?” 施宣鈴一激靈,抬起頭來,泣不成聲:“不,不,師父仍舊是原來的風華模樣,是小鈴鐺初見時便被一眼驚豔,久久不忘的那份絕世容光,師父您一點都沒有改變,您永遠是雲洲島上最美的那位宛夫人……” “我不是島上的宛夫人,我是青黎大山中的林綰,是那個跟在師姐身旁,漫山遍野任性逍遙,無拘無束的綰綰啊……” 宛夫人扶起施宣鈴,拉著她坐在身旁,打量起了她靈秀清雋的眉目,她一邊看著,一邊含淚笑道: “當真是一點也不像,相貌氣質皆截然不同,沒想到那樣沉穩內斂,不苟言笑的神女,竟也會生出你這般率性靈動的姑娘,難怪我始終沒能認出來,你竟是師姐的孩子,是故人之女……” 這番話一說出來,施宣鈴目光一動,卻並未流露出太多意外之色,她心思玲瓏,早在與裴世溪一眾族人相認之時,得知她母親乃是青黎大山中的護族神女,是那把濺星弓的主人後,她便已隱隱猜到了她母親與宛夫人的關係淵源。 “其實我當年帶了兩把神弓來到雲洲島,一把是挽月弓,一把是濺星弓,如你所見,這原本便是一對姊妹弓。我使挽月,我那位好姐妹使濺星,我們原本形影不離,同吃同住,還一同習武,感情甚篤,而雙弓齊射,交相映襯,威力也會強上十倍不止,隻可惜……” 那時宛夫人將濺星弓傳給她時,曾向她提到過這位“好姐妹”,她見宛夫人歎息遺憾的模樣,還曾猜測過她那位故人是否已不在人世,宛夫人卻說早與故人失散多年,不知她生死好壞,隻徒留她對故人無儘的思念。 後來赤奴人大舉進攻雲洲島,她與師父一同在崇明塔上拉弓退敵,師父內力耗儘口吐鮮血之時,心心念念的也還是這位昔年的“好姐妹”—— “我好像又見到她了,我的故人,你手中這把濺星弓的主人,我永遠虧欠,永遠無法忘卻與放下的……那個故人啊,那個青黎大山裡的故人……” 將這些隻言片語串聯起來,施宣鈴不難猜想到一切,果然,宛夫人拉過她的手,淚光閃爍道:“你阿娘,阿娘是不是名喚……扶瑛?” “神女扶瑛,十數年前青黎大山中手持濺星弓,馭獸驅敵,庇佑族人的那位……神女扶瑛,對嗎?” 殿中暖煙繚繞,白紗微揚,施宣鈴望著滿眼淚光的宛夫人,亦是心緒激蕩,她點點頭:“是的,師父,我娘正是濺星弓真正的主人,扶瑛,若我未猜錯,您曾經也同她一樣,乃是青黎大山中的護族神女吧?” 提到過往身份,宛夫人凹陷的眼眸微微一動,她臉上神情陡然悲傷起來,每個字皆帶著莫大的哀婉—— “對,我與扶瑛師出同門,皆是護族神女,隻是我陰差陽錯離開家鄉,隨鐘離羨來到了海上,背叛了我族,如今我有此下場,皆乃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怨不得任何人。” (52134025/14970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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