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允我一事 第223章 允我一事 “留在島上的一批族人?奉氏一族當年不是全都追隨奉祈雲大祭司離開雲洲島了嗎?原來……原來那時島上還留下了一批族人?原來鳳樓是這樣來的?” 施宣鈴震驚不已,鳳殊行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緩緩道:“當年奉氏一族與其他三大家族決裂,奉祈雲率族人憤而離島,但其實,並非所有族人都願意離開故鄉,離開自幼生長,祖祖輩輩紮根的地方,有那麼一小批族人不願遠離家鄉,不願放棄安穩的日子,也沒有能力在外奔波流浪,他們隻想留在故鄉安穩度日。” 這一小批族人大多是些女人、孩子、老者,還有些先天體弱,經不起折騰的病患,可謂是完完全全的“老弱婦孺”,他們內心眷戀家鄉,不願離開雲洲島,卻又礙於奉祈雲的威望與地位,不敢忤逆大祭司的決定,更不敢與大多數族人逆道而行,唯恐成為奉氏一族的叛徒與罪人。 就在這樣走投無路的絕望境地下,這群老弱婦孺隻能孤注一擲,偷偷去找上了奉霽月,希望她能為他們指引一條明路。 奉霽月曾經也是族中的奉大祭司,即便如今已經脫離那個身份,再拉不開那把耀眼的挽月神弓了,她肩上卻仍似擔著一份無形的使命般,始終心係著族人,她不忍見他們流離失所,害怕彷徨,朝不保夕。 所以她不僅收留了這一小批族人,還連夜起卦,哪怕透支靈力,吐血折壽,她也要一窺天機,探一探奉氏一族的未來。 她是那樣憂心忡忡,又是那樣百般祈禱,可結果卻叫她臉色大變,心緒激蕩下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是的,卦象結果十分不妙,亦正如她心中隱隱不安的預料,舉族上下離開雲洲島根本不是一條明智的路,奉祈雲衝動之下的決定,反而會為族中帶來一場滅頂之災,甚至可能會令奉氏一族徹底覆滅!於是,奉霽月再度找上了哥哥奉祈雲,兩人又一次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執,可奉祈雲心意已決,根本聽不進妹妹任何的勸說,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向況衡低頭的! 在海上日出來臨的那一刻,奉祈雲就那樣毅然決然地走了,帶走了大部分忠心追隨他的族人們,隻狠心留給了奉霽月一句訣彆之語:“你我兄妹從今往後,恩斷義絕,此生此世永不複相見!” 而留下來的那一小批族人,自然也被奉祈雲和他的追隨者視為了奉氏一族的“叛徒”,是臣服於東穆的走狗與懦夫,他們全部被從族譜中除名,被徹徹底底地抹去了所有的痕跡,連同奉霽月一起,成了奉氏一族一段諱莫如深,不能提起的“恥辱”。 所以在後來的青黎大山中,那些隱姓埋名活到今時今日的奉氏後人,也根本不會知道奉霽月的存在,不會知曉在那一座遙遠的雲洲島上,在那方曾經的故國家園裡,還生活著一群與他們血脈相連的族人。 裴世溪後來之所以查不到任何關於鳳樓的記載,也正是因為此,而鳳樓不僅對於他們而言神秘莫測,對於雲洲島來說,鳳樓也是數百年來一份最特殊的存在。 這一切,隻因東穆開國君主況衡下的一道旨意,也是他向奉霽月許下的一個承諾。 那時奉祈雲率族人離去後,奉霽月悲痛欲絕,她不顧一切地找上了況衡,苦苦哀求於他:“放過我哥哥,放過我的族人們,不要對他們下手,阿衡,求你了……給奉氏一族一條生路,好不好?” 她算出離開雲洲島的奉氏一族即將迎來一場滅頂之災,而有些東西不用占卜觀運也能猜到,能下令對奉氏一族圍剿追殺,趕儘殺絕的,普天之下除了況衡還有誰能做到呢? 奉霽月也心知肚明,依況衡那殺伐果決的性子,不管是出於何種考量,他都絕不可能放任奉祈雲在外“另建家園”,放任奉氏一族這股不可控的勢力逐漸壯大,甚至有朝一日當真還建個“童鹿國”出來與他對抗。所以他勢必會下狠手,會將一切潛在的威脅從一開始就殘忍扼殺掉!所以奉霽月去找況衡,去求他,想不顧一切地去爭取哥哥與族人的一條生路,可況衡隻是親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冷冰冰地拋出了一番話: “不是我不給他們生路,而是你哥哥不識好歹,是你們奉氏一族非要同東穆新朝作對!今日我若心慈手軟,他朝等待我的下場便是身首異處,他奉祈雲難道又會放過我嗎?不,他隻會拿我這條命去給他們那個狗屁童鹿國祭旗,你信不信!” 一番話如冷水澆頭,令奉霽月一張臉慘白如紙,整顆心都徹底涼透了。 而況衡卻在這時,又拉起了奉霽月僅剩的那隻左手,低頭輕輕吻了上去,他一改方才冷硬無情的帝王模樣,隻抬頭深深看向她,溫柔一笑:“霽月,忘記你哥哥吧,你們早不是一路之人了,從今往後,你隻做我況衡的妻子,做東穆新朝的皇後,我仍是那句話,我的後宮隻會有你一人,我會與你共享無限江山,許你萬千尊榮,一生一世絕不負你,好不好?” 殺戮手,溫柔刀,深情眼,還有一顆……無可撼動的涼薄帝王心。 奉霽月淒然一笑,終是徹底看透,將冰冷的手一點點抽了回來,她說:“我不要鳳冠霞帔,不要皇後之位,不要萬千尊榮,我什麼都不要,況衡,我隻求你答允我一件事,隻求你看在我們往日情分上,答允我一件事便好。” 那雙前一瞬還含情脈脈的眼眸,刹那間斂了笑意,陰沉下去,如深淵底部鋪滿的一層寒冷碎冰。 “若是仍要替你哥哥與那些奉氏叛黨求情,那就不必再開口了!” 況衡冷冷一拂袖,轉過身去,奉霽月卻在他身後深吸口氣,一字一句定定道: “不,我是想為留在島上的族人們求一處容身之所,求一份君王之諾,求一塊免死牌匾,求世世長寧,代代無虞。” 當年那般境地之下,奉霽月即便對況衡心痛失望,卻依然無比清醒理智,她並未與這位東穆開國君主撕破臉皮,因為她還有求於他,她必須傾儘全力保住島上剩餘的族人們,若是流落在外的奉氏一族當真蒙難覆滅,那麼島上這一脈族人將是奉氏最後的火種! 無論如何,她都得站在他們身前,以一人之力抗住所有狂風驟雨,不惜一切代價地保住他們! 許是島上這些老弱婦孺對況衡毫無威脅,又許是況衡到底還念著過往的一絲情意,他在權衡再三後,最終還是答應了奉霽月的請求,隻是他提出,島上留下的這些人必須完全脫離奉氏一族,不得再以奉氏族人的身份活下去,子孫後代絕不可認祖歸宗,就連奉霽月自己,從今往後也不可再用“奉”這個姓氏!況衡向來行事狠辣決絕,不留任何餘地,他就是要徹徹底底地將奉氏一族抹殺掉,讓背叛他的奉氏一族永永遠遠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為了保全族人們的性命,奉霽月被迫答應了況衡的條件,就這樣,雲城裡建起了一座神秘的鳳樓,而那塊牌匾上的題字,還是出自東穆第一任國君之手,因此鳳樓地位超然,在島上獨來獨往,不涉紛爭,門戶自立,無人可管,哪怕是島主鐘離一族也不可乾涉鳳樓的事情。 “施姑娘,你一定猜不到,鳳樓為什麼會專做嫁衣,畢竟這行當同奉氏一族八竿子打不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