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綢之所以叫府綢, 是因為這種麵料舊時是在封建貴族和官吏的府上織就的。它的原料普遍是棉的, 手感和外觀與絲綢特彆相似。料子也很有厚實度和垂感。
“不是啊,大妹子你聽我說,我這個是成衣,又是時下最流行的軍綠色,而且還這麼厚!光是裡麵塞的棉花, 你都要攢好多張棉花票不是?更彆提布票了。幾塊錢也就能買點料子, 你還得找裁縫做衣服呢!”
“那也要不了這麼多。我隻出10塊。還有, 我不是隻要一件貨, 我要……”爺爺、奶奶、大哥、大伯、大伯娘、爸爸……她在心裡把家裡的人都數了一遍,再加上她, “10件。”
“十……件?”販子嚇了一跳。
他穩了穩心神, 問她:“大妹子, 不是我多心,你有那麼多錢嗎?”
她淡淡地道:“一手交錢, 一手交貨, 你有什麼好怕的?”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都不怕。
他想想也是,認真地道:“我手裡沒這麼多貨, 我得去調。你真想要的話, 下午再到這邊來一趟。不過, 10塊真的出價太低了。你起碼得給我20塊才行。這還是看在你買這麼多的份兒上。再低,我就虧了。”
“15元。我就出這個數。你要是不願意, 那我就扯著嗓子問一句, 看這裡有沒有人能拿這個數給我。”
“……”
販子鬱悶地看著她, 然後一咬牙:“好,成交!那我現在就去調貨,你過一兩個小時過來。”扭頭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大妹子,咱們可說好了。可彆等我辛辛苦苦調好貨,你又不買了啊。”
簡悅懿笑著點點頭。
販子這才放心去了。
這時,她挎包裡的小鬆鼠突然冒出頭來,用力吸了幾口空氣,猛地跑出來,躥到她肩膀上,特彆興奮地道:“主人,有好吃的!”
簡悅懿失笑道:“你到底長的是狗鼻子,還是鬆鼠鼻子?”
鬆鼠很認真地道:“修行人,五感肯定比普通人強啊!”
“你聞到什麼了?”
“牛肉乾!有牛肉乾啊!五香的!還有鬆子!我都好長時間沒吃到過鬆子了,我可是鬆鼠啊!”它把兩隻爪爪抱到一起,用星星眼望她。
“鬆鼠會吃肉的嗎?”簡悅懿好奇地道。
“我有什麼不能吃的?我可是妖精!”它眨巴眨巴眼睛。
她一時興起,逗它道:“那我為什麼要給你買呢?”
它搔搔腦袋:“喵喵~,汪汪~,啾啾~,能不能因為我會好幾門外語?”
她正要回答,它已經驚呼地指著一個人嚷嚷:“主人你看,牛肉乾過來了!”
簡悅懿嚇了一跳,這明明是行走的人類……果然妖有妖性,就算被拿走了內丹,也還是改不了害人的本性嗎?
她正想著,那人已經湊過來問她:“姑娘,我這裡有川地產的五香牛肉乾,你要不要買點?”說著,就從胸前拿出一個油紙包來,裡麵有些撕碎了的牛肉乾,“來,你嘗嘗,這個味道特彆好,是那邊的特產。本地有錢也買不到的。”
啊,原來如此……誤會了小家夥,她稍覺愧疚,自己沒嘗,反而拈了一小根牛肉乾遞給鬆鼠。
鬆鼠“呀——”地歡呼了一聲,接過牛肉乾就開始啃。啃起來那模樣,跟後世的寵物倉鼠有得一比。
“好吃,好吃,好好吃。主人買一點來吃吧。多買點哦,都可以吃咯~。”
販子在旁邊看著挺驚訝的,這麼珍貴的肉食品,而且又是本地難得一見的外地特產,她自己都沒嘗,卻拿給一隻鬆鼠吃。這也太奢侈了吧……
那鬆鼠還傻頭傻腦的,一直“唧唧吱吱”地叫喚……
唉,年輕姑娘啊,就喜歡這些長得好看的小動物,真糟蹋錢。
簡悅懿問道:“你那裡有多少牛肉乾?”川地的五香牛肉乾在後世確實是挺知名的小吃,可以多買點回家,給爺爺奶奶他們吃。
“你要多少?”
“你先告訴我,你有多少?”
販子看著她的表情就有點一言難儘了……現在這年頭,就是生豬肉都要一塊零點一斤,更彆說是牛肉乾了。普通人家敢一開口就是“你有多少”,一副有多少買多少的款爺派頭?
這姑娘看著氣色又那麼好,氣質也不一般,怎麼看也跟平時來黑市買東西的人不一樣。該不會……是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吧?那些人有時候為了抓捕他們這些小商小販,會特意喬裝改扮,假裝是買東西的人。
想著想著,他語氣就變冷淡了:“說啥呢?我總共就手裡這點東西。這是我親戚從外地給我帶過來,讓我嘗嘗的。看你長得好看,特意拿出來給你品品。我自己都不夠吃,哪兒有剩的賣給你啊?”說完,扭頭就走。
看到對方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快速溜走,簡悅懿馬上就明白他的想法了。她也不覺得遺憾,因為,勉強能算半個修行人的她,嗅覺也非常靈敏。
她剛剛就注意到,另一個方位的牛肉乾香氣更濃鬱。也就是說,那個方位的牛肉乾數量更多。
於是,她循著牛肉乾香氣傳來的方向,一步步尋了過去。
而販牛肉乾的販子以為她是追著他在跑,嚇得哪兒敢去拿自家的貨啊!嚇得在下一個分岔路口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可他跑了一段,突然發現,那女人根本沒追他,而是去了……他放貨的那個方向……
他心裡緊張,又安慰自己,他放東西的地方是在一處廢棄了的老屋裡的廢木料底下的。門口又有他兒子守著,怎麼著也不會出問題的。
……
到底心虛,他又拐回去了。
然後就看到那個姑娘正在跟他兒子說話!
啊咧?!什麼情況?!
他嚇得趕緊跑過去,一把摟住兒子,護在懷裡:“你你你……你想對我兒子做什麼?!他還那麼小,關局子裡被人打了怎麼辦?!”
他兒子莫名奇妙:“爸,你乾啥呢?大姐姐不是你介紹過來買牛肉乾的嗎?”
販子都快嚇哭了:“我什麼時候介紹過她啊!你個傻兒子誒,你被人家套了話了!”
“咦?那她怎麼知道這裡有牛肉乾?”
“對啊,你怎麼會知道的?”販子驚恐地望著她。
他兒子揚了揚手裡的鈔票:“爸,她錢都給了誒,那咱們到底要不要把東西賣給她啊?”
販子一看,一張十塊的票子,兩張一塊的,還有一張五毛的,總共十二塊五。這是把五斤牛肉乾全賣出去了?啊呸!現在是該注意這個的時候嗎?他該想的是,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還會付錢?咦,難道他搞錯了?
“你……不是政府部門的啊?”
簡悅懿無奈地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政府部門的工作人員了?我這個年紀像嗎?”
“像啊,怎麼不像?”
十年特殊時期間,雖然各中小學都停課鬨革/命去了,但教育上還是製定有正式學製的。66年-77年實行的一直是“五四學製”,即五年小學,二年初中、二年高中。當時的小學生6歲就可入學,算下來,15歲就能進入大學,到了19歲就能畢業。
而且在實際實行上,各地是自行其事的。都覺得越短越好,越亂那就意味著是越革/命。所以這一時期,多的是十幾歲的大學生。
簡悅懿輕歎一聲,然後攤出一隻手來:“錢已經給了,東西該給我了吧?”
“哦哦哦!”販子這還不夠放心,又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她真是一個人過來的,才打消了疑慮。轉身進了旁邊那間廢棄的小屋子,從廢木料間的縫隙中掏出一個土布包袱來。
肉□□貴,他放得也仔細。包袱皮解開後,裡麵還有個包袱皮。再解開,又是牛皮紙。再解,就是油紙了。
他把油紙打開,把裡麵的牛肉乾展示給她看:“看,東西質量好吧?這肉乾製得可乾了!要是拿水泡一泡,起碼能漲一倍的份量!不過,你可彆真拿去泡水啊,泡了就不好吃了。”
又拿出把紅栒子木的杆稱來,把牛肉放上去稱重量:“來,你看,這份量我給得賊旺實,五斤,你看好了。稱杆翹這麼高,你這筆錢花得可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