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老娘聽到了動靜,摸著牆角走了出來,叫喚了他幾聲。
他才回過的神。
“鱉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不是說要跑晚一些嗎?”
說著話,他老娘已經蹲下身體,手裡麵摸上了一塊石頭。
估計大概也是怕,回來的不是她兒子張老鱉,而是賊,這年頭,大糞也是有人偷的。
張老鱉驚魂未定,連忙出聲:“娘,是我,我回來了。”
他怕再晚一些,娘老子手裡的石頭就要砸過來了。
砸身上不要緊,除了彆砸到頭。
可要是砸糞坑裡麵,那就慘了,不僅他這身衣服不能要了,幾天吃不下飯,就是人,恐怕也得晦氣一年。
“是鱉兒啊!”
“你躲廁所裡麵乾什麼?”
瞎了眼的老娘,聽的是自己的兒子的聲音,把石頭丟掉。放下心來,同時又起了好奇心。
大白天的不去蹬三輪掙錢,跑家裡來拉屎,難道外麵已經不讓拉屎了嗎?
張老鱉苦笑:“娘,我回來有點事情。”
怎麼辦?
總不至於再將單子拚起來,可是上麵都是屎,他不嫌惡心,那也得讓人家肯要才行啊!
於是就上前來扶起他老娘,準備先送瞎眼的老娘回屋,準備繼續去登他的破三輪。
一天多蹬兩套,多存5毛錢,自己再省點花,一個饅頭掰成兩半,分兩頓吃,存個十天半個月的,還是也能買得起那啥,叫“海魂衫”的衣服,不讓女兒因為上不了舞台而難過,爭起這口氣來。
“有啥事?”
“不會是拉肚子了吧?”
瞎眼的娘,摸了摸兒子的臉,有些心疼的道:“你看,你又瘦了,要是實在不行,就每天少拉兩趟,你娘我餓不死,小美她也餓不死,知道你心疼他,可咱們是窮人家,不能把女兒當公主一樣的養,明白嗎?兒砸啊,咱養不起?你累死了,她就能過得好了嗎?”
張老鱉不敢反駁老娘:“是是是,娘你說的對。”
“行了,送我回屋吧,你要是屎沒拉乾淨,我那裡還有一張紙,街道辦送來的,娘眼瞎,也看不見,你老是用草繩擦屁股,容易鬨肚子,就拿它去擦屁股吧。”
瞎眼的老娘被張老鱉小心翼翼的扶著進了屋。
然後張老鱉也看到了他老娘給他說的那張街道辦送過來的擦屁股的紙。
愣在了原地。
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驚喜的叫出聲來:“它……是它……就是它。”
原來這種活動宣傳單,街道辦也有發,太好了。
張老鱉趕緊衝過去,把活動宣傳單撿起來,拿在手上瞅了瞅,發現和上次自己的那張一模一樣。
這才把它小心翼翼的疊起來,揣進兜裡麵,準備拿去明天試一試,大不了一個上午不做生意,少蹬半天三輪,但要是真的能買到女兒盼著要的海魂衫,那可就是省的老鼻子錢了。
“怎麼了?”
他瞎眼的老娘不明就理。
“沒什麼,娘,剛剛看到一隻耗子,被我嚇跑了。”
張老鱉胡扯的應付他老娘。
“耗子呀,肥嗎?你也是,不把它抓住,還把它給嚇走了,多可惜,好幾兩肉呢,兒啊,咱們窮人家,家裡能來隻耗子,那都是福
氣,要珍惜。”
好好肉沒了。
他老娘有點不太高興,暗暗咽了咽口水,把他趕了出去。
一時間讓張老鱉既有些心酸,有些難過。
難為他老娘了。
這日子讓他給過的,之前爹在世的時候,家裡還沒有三輪車,就一輛板車,可那會兒活多,板車少,隔個十天半個月的,家裡還能吃上頓肉。
可現在,板車退伍,換上三輪,都沒過幾年,家裡連肉都吃不起了,一個月也都未必能打的上一次牙祭。
難怪老娘餓極了,連耗子都想吃。
他摸了摸口袋。
這裡麵是他這幾天省吃儉用,加上碰是碰活的蹬三輪,攢下來的4塊6毛7,距離買一件大商場裡麵的海魂衫,還差了不少。
要是明天,能花兩塊錢,就買上一套。
他也想好了。
剩下來的錢,多少也得去割一串肉回來,給娘老子打打牙祭,家裡麵吃頓好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
當晚,張老鱉失眠了。
一大清早,頂著一雙黑眼圈,他蹬著破三輪出了門。
準備先去市場外占個位置。
去晚了。
怕待會要排很長的隊。
好家夥,結果等到的時候,市場外早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來不及思考。
張老鱉下了三輪,鎖好後,連忙也找了一個人少的隊伍,先排上再說。
“哥們,你也是來買衣服的?”
“對呀,大清早的,不是衝著能買便宜的衣服,誰會來排隊?”
“那能不能打個商量?”
“商量啥?”
“待會兒你進去了買到衣服以後,出來後,能不能把你的衣服賣給我?我出2塊5,不行再加一毛,2塊6,你看,這一出一進,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就純掙六毛,這多劃算?”
張老鱉這邊才剛排上隊。
又遇到了奇事。
有人居然願意出高價,預定他們這些排隊的人待會兒要買的衣服,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每一排隊伍裡麵,都有像這樣的鬼鬼祟祟的人。
“我……我不賣,我是來替我女兒買的。”
張老鱉沒排多久,也拒絕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