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長朱廣宵繼續帶領手下看守東門,絲毫不敢懈怠。
李青蘿則在一眾心腹嬤嬤的簇擁下,緩步走在林間的小路,準備返回裡屋休息。
如果沒有發生剛才的鬨劇,此刻的李青蘿應該躺在酥軟的床榻上,進入甜美的夢鄉。
對於一個愛美的女人來說,得不到充沛的休息,是會對容顏極為不利的。
“夫人,依老奴看,您還是太過心善,不應該輕易放過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潑才,應該責令譚陽縣令朱柏從,將那個領頭的女捕快當場革職,還要追究她的責任。”
“如此一來,也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們瞧瞧,無論是誰,隻要敢在我們曼陀山莊的府門口鬨事,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說話的是一個年過半百,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縱橫溝壑的老嫗。
她也是李青蘿的心腹嬤嬤之一,因為姓周,大家都習慣稱呼她為周嬤嬤。
周嬤嬤主要負責管理曼陀山莊的賬務,錢糧,以及下人們的薪俸開支,類似於大戶人家的賬房先生。
李青蘿共有三大心腹嬤嬤:分彆是精明能乾的周嬤嬤,老成持重的孫嬤嬤,以及武力值爆表的常嬤嬤。
除了周嬤嬤這個賬房老太太外。
孫嬤嬤主管曼陀山莊的仆從雜役,負責分配下人們的活計,運轉曼陀山莊的日常。
例如花圃園的種花匠,膳食房的廚子,雜役院的奴仆,琅嬛玉洞的奴婢等等,都歸她一人管轄。
這就有點類似於後世大公司裡hr,人事主管。
不同的是,在這個沒有勞動法和人權的時代裡。
孫嬤嬤不僅掌管仆從雜役們的勞務分配,還掌管這些仆從雜役的生死。
但凡曼陀山莊的下人們,做錯一丁點兒小事,被孫嬤嬤隨意的打罵淩辱都是家常便飯,嚴重的時候還會直接杖斃。
反正簽過身契的奴仆都是曼陀山莊的私產,和奴隸沒什麼區彆,打死打傷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於常嬤嬤,主管曼陀山莊的護衛工作,像守衛長朱廣宵,以及巡夜的曼陀山莊守衛,統統歸她一人管轄。
除此之外,常嬤嬤還是夫人李青蘿的貼身保鏢,與之形影不離。
李青蘿聞言,忽的停下腳步。
一雙足以勾住天下男人魂魄的桃花眸子,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大的幽怨和哀傷。
這位大宋第一未亡人輕歎一口氣,旋即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幽幽歎息道:
“唉,誰讓今日的曼陀山莊,已經今非昔比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現場的氣氛頓時一僵。
就連原本憤憤不平,認為李青蘿太過仁慈,手腕不夠鐵血的周嬤嬤,也流露出幾分哀愁之色。
是啊。
現在的曼陀山莊,遠不是兩年前可比的。
甚至可以用一落千丈來形容!
自從兩年前,莊主王賀子離奇暴斃身亡後,曼陀山莊如同一塊無主的寶藏,不知被多少人,多少勢力惦記著,想要染指收入囊中。
在譚陽紮根多年的王家,仗著家傳的丹書鐵券在手,積攢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來詮釋李青蘿現在的處境,再恰當不過!
要是莊主王賀子還在世,以他的手腕和能力,自然可以震懾住一切妖魔鬼怪,讓他們不敢生出覬覦之心。
可好死不死,莊主王賀子死了,惟獨留下一個姿容絕美的俏寡婦,繼續操持著曼陀山莊這份諾大的家業。
男權社會,男人為尊,女人隻是附庸品,又豈能當家做主?
在這兩年時間裡,李青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承受了多少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擔。
要不是她苦苦支撐,不斷地從各大勢力中斡旋調和,恐怕早就被人吃的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下一塊。
但她終究是一個女人,很多男人才能辦到的事情,李青蘿遠不能及。
等到時間一長,等那些覬覦曼陀山莊的多方勢力,徹底談妥了彼此間的利益分配。
保不齊就會徹底撕破臉麵,再次對她們孤兒寡母出手。
屆時憑李青蘿一個女人,又該如何抵擋環伺周遭的虎狼們呢?
而今夜發生的事情,則更加證明了李青蘿的猜想。
連一群平日裡上不得台麵的譚陽捕快,都敢堂而皇之的拔刀相向,意欲強行闖入曼陀山莊。
說背後沒有人主使,李青蘿一萬個不相信。
若是莊主王賀子還在人世的話,豈容他們這般放肆!
彆說一個小小的譚陽縣令。
就算是汾陽太守親至,也得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對了孫嬤嬤,那個譚陽女捕頭提及的殺人重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統管山莊內所有的仆役下人,怎會出如此大的紕漏!”
李青蘿收起傷感之色,突然目光森然的看向一旁的孫嬤嬤。
語氣頗為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