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很喜歡打架,看到那些穿著盔甲滿身煞氣的人高聲大喊著:“為陛下報仇!”呼啦啦地朝她衝過來,翻身躍下牆頭,落在大街上,揮拳踢腿,跟他們對打。
她兩輩子加起來修煉有快七千年了,用神通法術跟他們打純屬欺負人,不管是遇到天尊也好,地聖也罷,連法相都不用,隻用拳腳功夫。
她出拳的速度快,力量足,專挑人腦袋砸,一拳下去,甭管天尊地聖,直揍得人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道行稍弱點的,當場倒地暈了過去。
楚冰在屋子裡掃見這情況,吩咐身旁的隨侍帶著人拿繩子出去捆人。
聖山宗的人出來,跟在河邊撿衝上岸的魚似的,把倒在地上、或站立不穩跪趴在地的這些人揪起來捆住。
右護法赫連桀開了艘寶船出來裝俘虜。
他站在船邊,看著手下往船上一個個接一個地扔人,向來不苟言笑的傷疤臉極其罕見地添了幾分笑意,大豐收啊。
雖說大滄國已經名存實亡,隻剩下蒼龍山那屁大點的地盤,但作為一個傳承至今已有六七百年的皇朝,有高祖皇帝和章正平給蒼淵供應資源,他的親信還是挺富的,回頭把他們給扒光,妥妥地發一筆。最重要的是,收拾了這夥人,大大削弱了蒼龍山的實力,回頭打起來都容易些。
青靈一小會兒功夫,便把攻過來的這些蒼龍山的人撂翻了。
她拍拍手,收工,一回頭看到大街上人疊人倒了大半條街,身後還有好多聖山宗的人在捆俘虜,街道兩旁的屋子裡還有很多人在悄悄看熱鬨。
青靈一扭頭,去了距離聖山宗鳳凰分堂不遠的清音宗鳳凰堂駐地。
清音宗的宅院有青靈用氣罩護著,哪怕遭到幽都和蒼龍山大軍的聯合攻打,都沒傷到一絲一毫,但此刻城中正亂著,加上宗主受了重傷,門下弟子絲毫不敢大意,戒備森嚴,青緲的三弟子解秋更是親自帶著人守門。
解秋見到青靈蹦蹦噠噠地過來,趕緊俯身行禮,“見守青靈師叔。”
青靈揮揮手,示意她不用客氣,便進了前院,找到正坐在大廳安排事情的青緲,湊上前打量兩眼,問:“傷不致命,就不管啦?”
青緲見到青靈,周身雷厲風行的威嚴氣勢一下子化成如三月春風般溫柔。她笑著說道:“傷已經痊愈了,掉下來的境界回頭再閉個關便練回來了,不礙事。”她起身拉著青靈往旁邊的茶廳去,說:“坐著喝會兒茶吃些糕點,我忙完來找你。”
她塞了一個乾坤囊給青靈,“零花。”她看青靈現捉先天紫氣給她弟子當見麵禮,估計手頭緊張,把這些年給青靈準備的衣服、飾物都裝進了乾坤囊中,另外又備了些貴重的可以拿來送人的材料、寶物等,聖山宗特產地靈晶也裝了不少。
青靈找自家姐姐要零花天經地義,況且如今的青緲富著呢,很是熟門熟路地收下了乾坤囊。
青緲親自把青靈領到茶廳,吩咐門下弟子上糕點茶果。清音宗的糕點遠不如珍饈閣,各種果子卻是極多的。這些果子都是用清氣凝聚成的水澆灌出來的,蘊含有濃濃的清氣,果肉更加美味可口。
她在青靈的身邊坐下,剝了顆果子遞過去,說,“轉生寶瓶到底是個什麼情形,眼下還隻有你知道,但無論它到底能不能轉生,僅衝它能輕易擊碎靈尊的法相世界,又是極為罕見的混沌寶器,都會惹來無數人覬覦。轉生寶瓶無論落在哪方勢力手裡,都將會改變現今的格局。”
青靈問,“清音宗想要?”
青緲說:“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哪怕自己不能得到,也不能落到彆人手裡。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大家都拿不準,你把它扔出來的真正用意。我是你姐,還是清音宗的宗主,也是道盟的副盟主。如今出現這般變故,得與眾人商議出個應對章程,以保清音宗和道盟不受損害。”
青靈對這些沒興趣,“哦”了聲,便盯了盤子裡的透明隱約泛著五彩光滑的糕點,拈起一塊送到嘴邊咬了口,口齒生香,真好吃。她覺察到青緲盯著自己,問:“你不去忙嗎?”
青緲說:“那寶瓶是從你丹田中挪出來的吧?我觀它的氣息,像是你的本命法寶,你就這麼扔了,不怕自己受傷?”本命法寶折損,得去掉大半條命。
青靈說:“轉生寶瓶是自個兒冒出來的……”她話到這裡,驚覺到失言,閉嘴了。
青緲僅憑青靈透出來的這半句,便已然明白過來。青靈所謂的閉關竟然是轉生重修,在她轉生的過程中,出現某種變故,伴生出了轉生寶瓶。也就是說,當初青靈為了救楚冰脫困,是把自己墊進去,換得他們脫身。她揪心地罵了句,“傻兮兮的!”起身走了。
青靈心說,“這有什麼傻的。”每個人在乎的東西不一樣。有些人在乎權勢地位,有些人追求享樂,有些人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有些人在意親情。
要是沒有了青緲和楚冰,她就成了無根的浮萍。有她倆,有牽掛,無論她去到多遠的地方,無論離開多少年,總還有個歸處。
花廳跟議事的正廳都在前院,隻不過一個正對著大門,一個在大門的左側。議事廳有法陣隔絕窺探,但天尊級彆的法陣對青靈來說形同虛設,裡麵的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在她的眼裡。
議事廳裡根本沒有在議事,而是青緲直接發號施令,調派人手、物資要全麵清剿蒼龍山。
她這邊剛安排完,道盟那邊來人請她過去。
青緲頷首,表示知道了。她讓隨侍的五弟子荀無憂先安排坐駕、儀仗,自己則去到花廳問青靈要不要去聽聽。
青靈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長長見識也好,於是應道:“好啊。”
青緲的座駕是煉製的法寶車駕,連拉車的鳥都是法寶煉製的鳳凰。這鳳凰跟朝悟道、朝晴他們的濃烈灼熱不同,流光溢彩清氣縈繞,頗有清音宗的雲霧飄緲之風。
青靈頗為稀罕的摸了摸拉車的法寶鳥,跟在青緲的身後上車,入眼全是寶物。
青緲喜歡素淡,但素淡跟素淡也是不一樣的。
就好比青菜湯,明明都是湯加青菜,有些湯是白開水,有些湯是雞肉、人參、鹿茸小火煲了一夜慢慢熬出來再添點青菜在裡麵。
青緲的座駕,整體顏色是淡雅的淺白色,清氣化成雲霧籠罩其間,看起來頗有飄然世外之風,但仔細一看,且不說車駕、椅子這些全都是煉製成的法寶,就連那些裝飾點綴物俱都樣樣不凡。
青靈坐下,接過青緲隨手遞過來的茶,掀開蓋子,便見上麵飄著兩片鮮嫩的葉子,襯著淡淡的清氣,仿佛看到煙雨時節飄浮在湖麵上的嫩柳,迎麵而來皆是萬物複蘇的蓬勃生機。
她喝了一口,口齒間全是清香,沁人心脾的氣息猶如山泉潺潺輕輕洗刷過經脈。好喝。青靈問青緲,“這麼兩步路,你還坐車啊。”
青緲輕笑,“排場總是要講的。”她又補充句,“打小養成的習慣也不好改。”她娘親的銀子多,姐妹倆從小用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如今自己掌管一宗,能打能賺,自然不願委屈自己。
為了講排場,兩條街的距離,明明抬腿就到了,青緲的座駕跑得比驢還慢,溜達了兩刻鐘才到,青靈又喝了一堆茶吃了一堆果子。
青緲看她喜歡,也很歡喜,告訴她,“清音宗有專程培育果子、茶葉的果山、茶山,待回頭你同我一起回去。”她忽地又想起一事,問青靈,“你是不是沒見過真正的大海?”
青靈側目:什麼意思?
青緲莞爾,賣關子,不告訴她。
她起身了,說:“到了。”斂去笑意,擺出不怒自威的派頭,緩步下了車。
青靈跟在青緲的身後下車,入眼是兩排衣著整齊周身散發著凜然氣勢的地聖。他們的衣服款色很簡單,白衣藍邊,衣襟的滾邊上用道紋繡有一個“道”字。
每個人昂首挺胸,站在跟木雕似的,可六十個地聖整齊排列所散發出來的威勢,一下子就襯得麵前這座氣派的宅邸格外莊嚴肅穆透出無上威儀來。
青緲領著青靈和隨行的清音宗的人,邁上台階,從中門進入院子。
前院留有很寬的空地,已經擺好桌椅設好座席,僅坐著的都有好幾十人。這些座椅相隔還挺寬,每張座椅後麵都還站著一堆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坐在正上方位置上的紫衍。他一襲紫色衣衫,頭戴玉觀,再補上冷峻的麵容,將高貴華冷演繹得淋漓儘致。
青靈的腦海中莫名冒出紫衍蹲在楚冰的寶船角落整齊材料煉製法寶的模樣,那時候他剛死了爺爺,還挺傷心的,一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模樣,乾著做衣服的活計,如今成為高高在上的道盟盟主,這反差之大,讓青靈把他看了又看。
紫衍看到青靈也來了,眼裡迸出亮光,嘴角也往上彎了彎。
坐在距離紫衍不遠處的朝悟道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正在那打著瞌睡剝瓜子,瞥見青緲來了,扭頭望過去,正要打招呼,一眼看到青緲身邊的青靈,立即笑得見不見眼,把瓜子往果盤一扔,拚命地衝她倆揮手,起身就去搬了張椅子放自己旁邊,喊:“小胖魚,來,坐我這。”
青緲掃了眼朝悟道,抬袖卷起朝悟道剛擺好的椅子掃到自己的座椅旁。
從座位就能看出地位,青緲的椅子擺在主位旁邊,僅次於紫衍。席上還有一個空椅子,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