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天眼和地網打探的消息終於傳回一些,但敵軍具體的情況仍不是很清楚。這倒不是探子們不想查清楚,而是根本查不出來。
泮水對岸的鵬軍防備極為森嚴,巡邏的侍衛甚至都延伸出數十裡外,尤其是梨山城對麵的密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天眼和地網的探子稍有接近便會被現,先前派出的那些探子也正是因此而全部遭了敵軍的毒手。
這次的探子未敢太接近,所查的消息也非常籠統,隻探明鵬軍的兵力在一萬到兩萬人之間,就從遠處所觀察到的林中空地來判斷,藏於其中的投石機應該也不止二十台。
隻這點少的可憐的信息,對於唐寅而言幾乎毫無用處,不過樂天和艾嘉卻帶回一個村民,令唐寅十分意外。
這村民有三十左右歲的樣子,長的又黑又瘦,個頭也不高,年紀不大,但皮膚已粗糙的象乾枯的橘子皮,身上的衣服還算不錯,稱不上新,可也沒打補丁。他被樂天和艾嘉二人領近來後,東張西望,眼睛都不夠用了,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唐寅打量了此人幾眼,聳肩一笑,然後看向樂、艾二人,問道“他是誰?”
“他叫趙安,是梨山城城東的村民。”樂天答道。
艾嘉回頭瞥了村民一眼,皺著眉頭斥道“見到大人,還不趕快見禮?!”
“大人?什麼大人?”趙安毫無避諱地看向唐寅。唐寅現在隻披著一件外衣,裡麵赤膊,在趙安眼中,他自然沒有頂盔貫甲的樂天和艾嘉二人來的威風,自然而然地認為他的官也應該沒有樂天和艾嘉大。
艾嘉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這位是唐寅唐大人。”
聽聞這話,趙安驚訝地啊了一聲,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病怏怏的青年就是唐寅,他先是一愣,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地在,連連叩,顫聲說道“小……小人……趙安,見……見過唐大人!”
唐寅現在哪有心思浪費在村民身上,他隻是隨意地擺下手,說道“起來吧!”說完話,他不解地看向樂天和艾嘉。
艾嘉上前一步,正色說道“大人,趙安說他知道泮水有處淺灘,即使不需要船隻木筏,也能過江。”
“哦?”唐寅聽後,眼睛頓是大亮,轉目向趙安看去。
趙安從未見過人的眼睛能如此明亮的,幾乎要放出光來,他本已站起,但在唐寅的注視下,雙腿軟,身子一低,又再次跪倒,頭都不敢抬,更不敢與唐寅對視。
見狀,唐寅笑了,柔聲說道“趙安,你不用害怕,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你的。”
他本是一句玩笑話,哪知趙安跪在地上仍不敢抬頭,反而還連聲應道“是、是、是!大……大人不是老虎,不會吃我……”
噗嗤!艾嘉在旁忍不住笑出聲來,唐寅也樂了,示意左右的侍衛,搬把椅子過來,讓趙安落座。
趙安這輩子從未麵對過唐寅這麼大的官,也沒見過什麼世麵,這時又是緊張又是害怕,身子都哆嗦成了一團,即便坐在椅子上,也僅僅是屁股粘個邊,身子僵硬,好象隨時都會從椅子上滑下來似的。
唐寅笑嗬嗬地問道“趙安,你知道泮水有淺灘,即使不用船也能過去?”
“是……是的!”趙安結結巴巴道。
“在哪?”唐寅原本臥於軟塌上的身軀也下意識地坐了起來。
“回……回答人,就……就在梨山城東十裡外的地方。”
“哦?”唐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趙安,其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直接看到他的心裡。頓了半晌,他眼珠轉了轉,回手抓起塌旁的地圖,向趙安一甩,說道“指給我看!”
趙安始終都是低著頭,冷然被扔來的地圖打在身上,嚇的直接從椅子上出溜到地,呆了一會,他才回過神來,雙手哆嗦著展開地圖,正著,反著再瞧瞧,最後壯著膽子抬起頭,為難地看眼唐寅,小聲說道“大人……小人看不懂……小人也不認字……”
唉!唐寅無力地歎口氣,對這樣的村民,還真是拿他沒辦法。他嗬嗬一笑,說道“那你,你是怎麼知道那處淺灘的?又有多少人知道那個地方?為何我從未聽人提起過?”
“回大人,那處淺灘知道的人不多,小人也是無意中現的,而且隻有七、八月份泮水退潮的時候那裡才是淺灘,平常月份,那裡的江水還是很深的……”
唐寅聽後,氣的想要罵娘,現在正是四月初,距離七、八月份還遠著呢,等到七、八月的時候,己方的主力大軍早就到了,上萬支木筏都能打造出來了,還用找什麼淺灘渡江嗎?
他臉上依舊是和顏悅色,但拳頭已慢慢握緊,目光不時地向樂天和艾嘉二人飄去,不滿之意已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