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董盛開口,郭、李二人急忙走前去,向邵方解釋清楚是怎麼回事。
等他倆說完,邵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看都不看董盛,連連揮手,說道“滾、滾、滾!既然本王當初罷了他的官,就絕不會再重新啟用。”
“難道大王想做亡國之君嗎?”一直沒有開口的董盛一說話就充滿了火藥味。
自從朝堂那些直言不諱的忠臣被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邵方已經很久沒再聽過這種‘惡言’了,他呆呆地看著董盛,一時間反而忘了怒。
董盛也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繼續說道“大王現在要做三件事。第一,立刻朝,並當著武官的麵,把那些檢舉奏疏統統燒毀,以此來穩定人心。第二,立刻啟用虎賁軍統帥南延,讓南延將軍率領虎賁軍南下去迎擊安軍和桓軍。第三,立刻征調東海水軍副帥高航回都,讓他率水軍鎮守鎮江天險,阻擊風玉兩軍過江。”
邵方愣了好一會,方眨了眨眼睛,冷笑一聲,反問道“本王為何要聽你的一派胡言?”
董盛臉色陰沉地幽幽說道“聽我之言,大王還能算是個硬骨頭的昏君,不聽我言,大王就是個徹頭徹尾糊塗昏君。”
“大膽!”邵方聞言大怒,手指著董盛的鼻子,說道“本王當初沒有殺你,已是開了天大的恩情,而你卻不知悔改,直到現在還敢在本王麵前出言不遜……”
不等他說完,董盛已連連搖頭,對於邵方的怒氣視而不見,他沉默了片刻,仰天長歎一聲,說道“我言儘於此,以我之才學,也隻能想到這麼多,至於大王聽與不聽,那已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說到這裡,他撲通一聲跪在地,向前叩,突然改口道“老臣今日要向大王辭彆了。”
彆看邵方不喜歡董盛這個人,但他的王位畢竟是董盛幫他得到的,從內心來說,他對董盛還存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也正因為這樣,不管董盛如何惹火他,他始終都沒有殺掉董盛。
現在突然聽聞董盛向自己辭彆,邵方心頭亦是一震,下意識地向前探了探身,故作毫不在乎、毫不關心地問道“怎麼?連你也要跑了嗎?要躲避風賊,逃離都城去避難?”
董盛仿佛沒聽出他的嘲諷之意,正色說道“因為實力不如人,亡國並不可怕,也不可恥,可怕又可恥的是,毫羞恥之心的坐以待斃,大王身為國君,萬萬不可讓我莫人永世難以抬頭啊!”說話之間,老頭子突然站了起來,與此同時,轉過身形,由李進的肋下把他的佩劍抽了出來。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李進更是臉都嚇白了,尖聲叫道“董盛,你要做什麼?”說著話,他又大喊道“護駕!保護大王,快來人保護大王啊……”
不用他叫喊,周圍的王宮侍衛們已第一時間護在邵方的左右,另有大批的侍衛把董盛團團圍住。
邵方倒是沒有害怕,他反而眉頭大皺,臉露出擔憂之色,低聲嗬斥道“董盛,你知不知道你在乾什麼!這是要掉腦袋的!”
董盛哈哈大笑,看了看手中的佩劍,毫預兆,把佩劍一抬,猛的架在自己脖子,老頭子環視周圍眾人,最後目光落在邵方臉,淡淡地笑道“如果非要用忠臣之血來讓昏君覺醒的話,那麼,老臣願獻之!”說話之間,他使出全力把佩劍抹了下去。
撲!
董盛做事,一向以狠辣著稱,而他對自己也夠狠辣的。他這一劍,幾乎抹斷了自己半個脖子,猩紅的鮮血噴射而出,濺了好遠,也濺在對麵邵方的臉、身。
“不……”當邵方看出來董盛要自刎的時候,再想去阻止他,已然來不及了。
當啷!寶劍脫手落地,董盛的屍體也隨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時間,邵方傻眼了,在場的大臣們傻眼了,周圍的侍衛、宮女們也都傻眼了。
不知過了多久,邵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直勾勾看著倒在地的屍體,表情呆滯地站了起來,緩緩繞過桌案,人還沒有說話,眼淚已如斷線的珍珠般流淌下來。
“大王——”李進前,還想把邵方拉住,後者猛的一甩手臂,把李進狠狠推開。他慢慢走到董盛近前,撲通一聲跪在屍體旁,緊接著,再也控製不住,趴在屍體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