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砒霜的渠道調查的怎麼樣?”
“我們對金海主要會使用到砒霜作為原料的化工廠和農藥廠進行了走訪,他們對砒霜的管理都是很嚴格的,從進貨到使用的每個環節都是層層把關,每個接觸到的人都需要簽字。這些人初步調查下來都沒有跟萬勇強有任何的交集。”
“這個難度是很大,也有可能砒霜是彆的省市帶進來的。既然不好從源頭上進行調查,你看能不能從萬勇強可能攝入的途徑上再想想辦法。”許長生建議道。
“嗯,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砒霜不易溶於水,又有比較重的氣味,要想讓受害者不知不覺的喝下去不容易,除非是每次量很少,同時最好有其他味道比較重的東西作為掩護。”
“比如呢?”
“比如摻在紅燒的食物裡,或放在白酒、咖啡等有濃鬱香味的液體裡。”小劉補充道。
食物一般很多人都要吃的,白酒萬勇強在家裡倒是一個人喝。咖啡,保姆嚴阿姨說過萬勇強在家很少喝咖啡。在家很少喝咖啡也很正常,萬勇強回家通常都是晚上下班後,這個時候再喝咖啡不是和睡眠過不去嗎?
雖然在家很少喝,會不會在公司的時候喝,他們公司下麵不是有家“雲南藍山咖啡”嗎?這時候那家裝修古樸的咖啡吧和那位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小姑娘的形象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許長生麵前。他上次沒想起來問問萬勇強是不是常在這裡喝咖啡,他準備找個機會再去一下。
“小齊,張峰那邊怎麼樣?”
“根據張峰夫妻倆托管在市人才中心的檔案,他們倆都不是金海本地人。張峰的籍貫是貴州省遵義市,杜秀麗的籍貫是雲南省西雙版納自治州景洪市,杜秀麗改過名,開始叫莎萍,大學畢業後才改成杜秀麗。”
“莎萍,這個姓好奇怪,怎麼沒聽過還有這樣的姓?”孫怡插話道。
“哦,對了,杜秀麗不是漢族人,她屬於傣族。莎萍這個名字在傣族代表著美麗、優雅、和平、安寧的意思,是少女比較常見的名字。我當時看到這個名字也好奇,查了一下。”
她屬於傣族?小齊提起這個名字令許長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金海商貿大廈,也就是萬勇強公司所在大樓裡一樓大堂的那家“雲南藍山咖啡”和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小姑娘。
“他們怎麼來的金海?”許長生問。
“他們倆是在武漢上的大學,大學畢業後在武漢工作了幾年。2016年2月金海市組織了大批的企事業單位在武漢招聘人才,他們就是那時候來的金海。張峰進的是金海市海盛電器,杜秀麗進的是金海市旅遊局下屬的海天旅遊文化公司。2019年他們雙雙辭職創業,開了這家蓬萊之家民居。”
“他們為什麼要開這家民居調查過嗎?”
“問過他們的一些同事,杜秀麗的同事反映她厭倦了城市裡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決定追尋自己的夢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這種想法在她辭職一年多前就有了。張峰跟要好的同事也透露過想辦民宿的想法。”
嗯,像張峰、杜秀麗這種年輕人逃離城市喧囂的生活,選擇到鄉間野外過這種自由自在和慢節奏的生活許長生也偶有聽說,社交媒體上也經常報道年輕人甚至賣了北京、上海的房子選擇到雲南大理、廣西桂林等內地小城生活的事例。但現在萬勇強被殺死在他們所開的民居,而張峰又是第一個出現在案發現場和報案的人,就不由得許長生對他們身上所有發生的所有的事要引起重視並調查清楚。
“張峰和杜秀麗的家庭背景調查過嗎?”
“進行了初步調查。根據他們檔案中的籍貫地址,我和信息科的小謝電話聯係了當地派出所的同誌。貴州遵義當地派出所的張所長說張峰的父母還在,但他們一輩子在貴州的大山裡生活,從來沒有出過遵義,跟萬勇強是不會有任何瓜葛的。雲南景洪派出所的鄧所長介紹說莎萍也就是杜秀麗父親叫岩波,母親叫依娜。母親依娜在她7歲那年就死了,死的時候隻有26歲。父親岩波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還經常打罵依娜,聽說依娜的死跟他脫不了乾係,但當時依娜家人並沒報案,所以此事並沒有被深究。莎萍後來實際上是跟著外公言諾生活的,言諾一聲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把莎萍辛苦撫養長大,不過兩年多前也去世了。”
說到這裡,小齊就停了,說:“目前為止掌握的情況就這些。”
對於張峰的家庭背景,許長生沒想法。但對於杜秀麗的家庭背景倒是產生了一些好奇,好奇的原因在於模糊的關聯,這個關聯首先指向雲南這個地方。
許長生記得最初調查萬勇強的社會關係時,清楚地記得萬勇強十八歲以前是在雲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猛臘縣度過的,而杜秀麗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景洪也是屬於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的,前幾年熱映的電視劇《孽債》中就常提及景洪這個地方。另外,萬勇強公司大樓也開了一家“雲南藍山咖啡”,裡麵的服務員和老板娘都穿著少數民族服飾。而這個杜秀麗原名叫莎萍,她為什麼把名字改成了漢名,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傣族女孩的身份嗎?另外萬勇強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傣族女孩開的民居,並在裡麵被殺身亡?為什麼雲南和傣族姑娘與這起案件出現那麼多的關聯,許長生現在也是一無所知。
“小鄭,其他的房客的跟蹤調查怎麼樣?”
“101房的於天確實是一個旅遊主播,這幾年全國到處跑,是外省人,父母是當地的普通職工,與萬勇強沒有任何關聯。102房的三口之家,金海本地人,從他們上學到工作,也查不到與萬勇強有任何關聯。106、107、108房的幾位老年人是金海鋼鐵廠的退休員工,一輩子都在那上班,也查不到於萬勇強有過任何的交集。109房的年輕夫妻是金海政法學院今年剛從省城招聘的年輕教師,他們此前一直在省城長大和學習,父母也一直在省城工作,還是跟萬勇強沒關係。110房的馬天放這十來年一直在金海信息中心做軟件程序員,據說他平常一直在公司做研發,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次是他難得出來放鬆的機會。他父母是金海市冠縣的普通農民,看起來也與萬勇強八竿子打不到的。”
“嗯,我們的調查有時候並不是為了要證明什麼,而是要排除什麼。沒有結果有時候就是最好的結果。”許長生對於這些負責嫌疑關係相對較小的調查也常常予以鼓勵,否則以後誰也不會願意認真去承擔這種明顯看起來不是主乾的調查。
“小謝,你去準備兩張杜秀麗的照片,一會發我手機上,一張是原照,一張給她p上傣族禮服。”
“好,這就去。”小謝答應著回自己科室去了。
“今天先討論到這裡,大家繼續自己的調查,散會。”許長生一邊說一邊拍了一下掌,鼓勵大家。
許長生自己則下了樓,走向自己的車子,他要再去一趟那個地方。
二十多分鐘後,許長生微笑的出現在了那位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小姑娘麵前。
“先生,要來杯藍山咖啡嗎?很好喝的,你喝了絕對忘不了。”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推薦。
“好,給我來一杯。”許長生邊說邊往裡麵走。
他站在那位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女孩與娛樂明星的合照前仔細端詳著,然後他又拿出了手機,手機上打開的是杜秀麗穿上傣族禮服的照片,他把手機貼到牆上的合照旁,這樣手機上的杜秀麗與合照上的女孩就並排在一起了。
一個人,就是同一個人啊,看著看著許長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