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浮山公園和麥咖啡的監控後,許長生基本確定那封匿名信應該是徐鋒寄的,但他為什麼要寄這封信,而且收信人居然是自己?要知道許長生可是金海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一般情況下偵破的都是重大刑事案件,從這些照片來看沈一石和江小琴之間最多是師生戀、婚外情而已,他怎麼會想到把信寄給自己呢?難道他預感到了自己將會被殺?但自己和徐鋒既不認識也沒什麼關聯,徐鋒怎麼就知道把信寄給自己呢?
許長生站在辦公室窗前,眼睛盯著高架路麵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不停地假設、推翻。。。。。
會不會是這樣,他又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照片是徐鋒在跟蹤江小琴和沈一石的時候拍攝的,但信卻是另一個人寄的。比如徐鋒生前將照片交給了他信得過的人,告訴對方萬一自己出現了意外,就將他拍的這些照片寄給警方,為他報仇。而徐峰出事後到金海大學負責調查的就是他許長生,那麼這個受徐峰之托的人自然是知道要將照片寄給他。這麼一分析,邏輯上要比徐鋒自己寄匿名信要合理的多。於是許長生又將這個調查任務交給了小齊去做,重點排查對象應該是徐鋒的室友或要好的一些同學。
安排好調查匿名信的事情,許長生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徐鋒留下的書籍筆記資料和電腦上。
“孫怡,你和小齊在徐鋒的書籍和筆記等紙質物品上有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許長生立即拿起電話打給孫怡。
“沒有,我們基本都翻看過了,都是學習相關的,沒有記錄感情相關的或他個人心理相關的文字。”
“好,知道了。”
許長生想想也是,都什麼年代了,現在的年輕人還會用筆去寫嗎?如果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估計還是在電腦裡,小劉不是說有很多加密的文件嗎?
“小劉,徐鋒電腦裡的那些加密文件容易破解嗎?”許長生問道。
“許隊,很不容易破解,他采用的是非對稱加密算法,如果不知道他用的私鑰,也就是私有密碼,理論上雖然可以通過窮舉法破解,但破解的前提是用算力非常高的計算機係統耗費數百年,甚至數千年才能破解,因此實際上是不能破解的?”小劉一邊給許長生解釋一邊撓了撓頭。
聽了小劉的回答,許長生倒吸一口冷氣,不要說幾百幾千年,就算幾個月也等不了啊,這可是人命案子,而且還是在大學校園裡。
“那還有什麼辦法嗎?”許長生不肯輕易放棄。
“除了找到徐鋒使用的私有密碼,沒有其他辦法。”小劉回答的很肯定。
“你有把握找到這個密碼嗎?”
小劉搖了搖頭,說:“如果他隻是記在自己腦子裡了,那就沒辦法了。但如果這個密碼很沒規律或很複雜的話,不排除他擔心時間長了忘記,那麼他就有可能會把它藏在什麼地方,比如記在某本書上,或藏在電腦的哪個文件裡,我儘力找找看。”
“好,那你儘力去找。”
許長生回到了自己辦公室,又開始不停地來回踱起步來,這是他在案子陷入困境或進行到關鍵階段時標誌性的動作。
經過幾天的調查,現在他基本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起情殺類型的案件。理由是調查過程中完全沒有發現與經濟利益相關的因素,也沒有發現徐鋒有什麼不共戴天,非要置他於死地的仇人。
相反在感情糾葛中倒是出現了很多實證,比如死者徐鋒單戀江小琴多年,付出這麼多求而不得,而江小琴卻與導師沈一石曖昧,這種曖昧的關係又被死者徐鋒發現並跟蹤,甚至跟蹤偷拍的照片還寄給了警方。另外,感情支線上還包括何健也同時單戀著江小琴,並與徐鋒有過爭執;沈一石的妻子王如芳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沈一石與江小琴的曖昧會不會也已被她發現?說起這個王如芳,十幾年前的那場蹊蹺火災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但即便是定性為情殺,死者卻是徐鋒也讓許長生困惑。按常理說,沈一石已經是感情上的贏家,他沒有理由再去殺害徐鋒;從對江小琴的兩次談話來看,她雖然不愛徐鋒,但心中對徐鋒有著很深的親情是不容否認的,她也完全沒有理由毒死徐鋒;何健在調查中明確表示過他不認為江小琴愛徐鋒,也就是徐峰對他不構成威脅,那他還有必要為了江小琴去毒死徐鋒嗎?這個三個人都沒有動機,可除了他們,更看不出還有誰會為情而殺害徐鋒。
會不會徐鋒是因為江小琴不愛自己而心灰意冷之下選擇了自殺?如果真是這樣,許長生真為徐鋒感到惋惜,各方麵都那麼優秀的大好青年就這樣走入了死胡同。但即便是他自殺,還有難以解釋的氰化鉀來源問題,作為計算機係學生的徐鋒是如何得到氰化鉀的呢?
最後分析來分析去,許長生發現案件的疑點主要還是集中在死者徐鋒身上,他在最近一個多月行為異常,除了跟蹤偷拍江小琴和沈一石偷偷出去約會的事,他還做過什麼,發現了什麼或留下了什麼呢?
。。。。。。
就在許長生苦苦思索案情的時候,沈一石也沉浸在回憶中,這半年來發生的兩件事一直困擾著他。一件是江小琴為何放著優秀癡情的老同學徐鋒和陽光開朗的新同學何健兩個小鮮肉不為所動,卻不管不顧地愛上了人到中年的自己;還有就是自己竟然內心也起了波瀾,越來越覺得這個江小琴像當年的那個蘇玲玲,對她竟也情不自禁地燃起了一種莫名地激情,當然他清楚這種激情並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他認為純潔的精神上的。於是沈一石和江小琴漸漸陷入一種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他們都在彼此身上尋找著一種自己曾苦苦渴求而不得的東西。他們認為他們並沒發生實質的關係,因此並沒有傷害到身邊的人。
正當沈一石沉浸在思緒中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妻子王如芳打來的電話,告訴他,父親王賀年今天晚上要到他們家來看看外孫沈浩彤,讓他早點回家做那兩道拿手菜。其實他們家平時都是有保姆做飯的,但是他導師兼老丈人王賀年自從十年前吃了他燒的西湖醋魚和東坡肉後,對他地道的手藝讚不絕口,從此就形成了一種慣例,那就是隻要王賀年要來,沈一石就一定會親自下廚做這兩個菜。
於是,沈一石四點多就匆匆離開學校回了家。到家的時候,保姆已經把上好的五花肉和鮮活的草魚都買回來了,他趕緊係上圍裙就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
五點半的時候,妻子王如芳接了兒子沈浩彤放學回來了,沈浩彤手裡還捧著一個大大的變形金剛,正跟一位很有學者風範的老人有說有笑。這個老人正是王賀年,原來他也跟女兒一起去學校接外孫了,對這個外孫真是打心眼裡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