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絕倫的戲曲拉開帷幕,角們身著華麗的戲服,腳踏輕盈的步伐,逐一登台亮相……
他們看不到台下的觀眾,但每個人都唱得無比認真,動作一絲不苟,全無敷衍之意。
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戲腔一開,八方來聽。
三方鬼魅,四方諸神。
即使台下空無一人,也一定會唱完。
薑緲嗑著瓜子,一邊聽戲一邊跟大將軍說話。
“我托你個事兒,幫我在地府找找從我上輩子那個時代的鬼,要乾過保險行業的精英,讓他們把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弄成資料,然後你交給景湛,哦,駙馬。”
大將軍:“……”
小事一樁,大將軍雖不懂保險是什麼,但找人這件事容易,一口答應下來。
但卻有些抗拒去找駙馬。
倒不是對他用了自己的身體不滿,單純是因為他是駙馬,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便道:“我還是交給你吧。”
薑緲搖頭道:“我要去南越了,不方便。”
大將軍也不是迂腐之人,聽她這麼說,便不再拒絕。
兩人便聊到景老夫人,薑緲告訴他,老夫人早已察覺到景湛的身體裡是另一個人,他們相處得很好,讓他不要擔心。
大將軍欣慰地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世上最好的放生,便是放過自己。
薑緲的目光落在戲台上,幽幽道:
“是啊,生離死彆皆是常態,當列車通往黃泉站,月台上站著來迎人的已故者,這哪裡是悲劇,是團圓啊。”
願這世人啊,須信百年俱是夢,天地闊,且徜徉。
然後,便是一陣沉默。
良久後,景湛到底還是問道:“她……過得好嗎?”
薑緲詫異地問道:“哪個她?”
大將軍輕聲道:“墨連珠,揚素波而揮連珠兮,聲磕磕而澍淵。”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道不儘的溫柔繾綣。
薑緲撇了撇嘴。
早乾嘛去了,這就是不識綠茶婊的下場。
故意問道:“這誰啊?”
大將軍很是詫異:“你不知道長公主的名字?”
薑緲攤手聳肩,“主要責任在於她,誰叫她沒能臭名昭著呢?”
大將軍失笑,笑容剛起,便聽到薑緲的下一句。
“比如我就知道,夷安的名字是蕭妤。”
笑不出來了。
大將軍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畢竟要托人辦事兒,薑緲見好就收,回道:“她很好啊,還懷了你們共同的娃。”
用景湛的身體造的人,那就是景家的血脈。
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大將軍揉了揉眉心,笑道:“讓你失望了,我沒有不開心。”
說著,目光投向長公主府的方向,說道:“喜歡一個人最大的誠意,便是得知她過得好,便放心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可惜啊,他注定是抓不住彩虹的,他這短暫的一生,隻是為了遇見薑大人而存在。
甚至連遇見都不爽,隻為了死後被薑大人利用那具皮囊,讓她欠一份情,好順理成章地請她渡化那被詛咒的萬千英靈罷了。
大將軍眯著眼看向漆黑的天空,笑了笑。
多謝老天爺,取酒釀晚風,贈我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