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嚇傻了,阿山那麼激動乾什麼？
“真的嗎？”他語氣興奮又著急地開口，“它真的可以治病嗎？”
她下意識地搖搖頭：“這個隻是對於淋雨之後，可能出現的感冒咳嗽有預防作用。”
聞言,他失望地鬆開手,但是聽到可以預防,繼續追問：“被雨淋濕身體後出現的疾病,真的可以預防嗎？”
“對啊,將生薑搗碎，然後加入水燒開，煮出來的薑水能夠驅寒,預防感冒。”
她回答道,看著阿山明顯不對勁的模樣,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阿石：“請問阿山這是怎麼了嗎？”
阿石語氣低落道：“他應該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對不起，嚇到你了，他不是有意的。”
過去的事情嗎？
她很想問問，搞清楚怎麼回事，有些疑惑的小眼睛,看看阿石,又看看阿山，他們兩個情緒不怎麼對勁,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安靜地站在他們身邊。
靜靜地等著他們從情緒中回過神。
最開始時看到的那個模樣,她不用問都知道，他們以前必然是很長的故事，同樣不是怎麼美好的記憶。
過去差不多六分鐘，他們終於回過神,阿山低著頭，過長的頭發遮住他麵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聲音有些沙啞：“不好意思，剛剛我太激動了。”
“沒關係，你們現在好了點了嗎？”
葉一一擔心地看著他們兩個，他們似乎沒辦法把過去的事情放下的樣子。
阿山乾脆坐在草地上，看了她一眼，語氣平緩下來：“你想聽關於半獸人聚集地的事情嗎？”
她記憶力算是不錯，忍不住提出來：“是那邊的半獸人村莊嗎？”
“不是，”阿山搖搖頭，望向那邊的方向，“我們是從半獸人聚集地來到這裡的。”
葉一一：“？”
“村莊跟聚集地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或許是她臉上疑惑過於明顯，阿石原本坐在旁邊，聽著弟弟說起過往的事情，主動解釋一句。
“為什麼要分成兩處地方？”
葉一一坐在他們中間位置，伸直兩條細腿，不解地詢問。
從他們兄弟二人身上，能夠看得出來，半獸人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說不定有多淒慘就多淒慘。
阿山語氣平平，她硬是從中聽出來他的不屑：“弱肉強食你懂嗎？”
他隻是隨口問一下，不等葉一一回答，繼續道：“村莊那邊不能過去，是因為那邊全部是那種強大的半獸人，如果不是強大的半獸人，去到那個地方隻有讓人欺辱，越是強大的半獸人，越是能夠在半獸人村莊活得舒服。”
“弱小的半獸人呢？”
“難以在那個地方活下去。”
葉一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弱肉強食的地方，的確是很危險。
“半獸人聚集之地，則是由弱小的半獸人聯合起來，彼此相互扶持，努力生存下去。”
對於他們曾經待過的地方，阿山對於這個倒是沒有什麼懷念的，隻是裡麵有部分人，曾經對他們很好，沒辦法忘記他們。
“聚集之地怎麼樣？”
阿山抬頭看著天空，微風吹拂而過，他伸出手，產生一種似乎能夠抓住風的錯覺。
“不是個好地方，但是，加入其中，可以很辛苦的活著。”
“下雨天氣是聚集之地最討厭的的時候。”
“即使下雨，也要繼續乾活，被雨淋濕身體，隻能靠著自身，生病咳嗽也沒有治療的條件。”
一年到頭來，因為被雨淋而生病死去的半獸人反而是最多。
當初他們離開聚集之地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理由，他腿壞掉之後，身體開始變得虛弱，生病咳嗽後，理所當然的要被丟棄。
哥哥不願意放棄他，帶著他離開，開始一路流浪，最後選擇在此處居住。
有她所說的生薑，聚集之地那邊死亡人數不會那麼多。
明明活下去很幸苦，還很容易生病。
“好慘啊。”葉一一在旁邊聽著，心中沉甸甸的，主動道：“你們可以記住生薑長在外麵的枝葉模樣，地下才是需要的生薑。”
她來到那棵生薑麵前，小聲道：“你們方便幫我挖起來嗎？小心點，彆弄壞生薑。”
聞言，他們二人不知道從何下手，乾脆用手挖起來，在外麵開始挖，隨即摸到果實一般的生薑，一點點順著它的形狀挖過去。
她站在旁邊指揮著他們，這一棵生薑不知道長在此處多久，反正挖除出來很大一塊，差不多有四五斤。
上麵沾著不少泥土，他們完完整整挖出來，阿山看著它：“這就是生薑嗎？”
“對的，先帶回去，我晚上熬個薑湯讓你們嘗嘗味道。”
“好的，弟弟，你拿著跟毛毛回去一趟吧。”
介於幼崽們的叫法，她平日喊他們兩個，大多數直接喊名字，大家的輩分不同，她沒辦法。
目前暫時將就一下。
她走在他們中間，回到水坑處，她把薑塊浸泡進去，把上麵帶著的泥巴洗乾淨，阿山蹲在旁邊，一起動手幫忙，動作十分輕柔。
生怕破壞它。
她在旁邊幫忙，伸出去的翅膀沒有靈活的手指方便，自然是暴力搓洗，被阿山攔住。
他眉頭緊鎖：“讓我來。”
把翅膀收回來，她順便甩乾淨水，坐在旁邊位置等著，看著他仔仔細細，把生薑洗得乾淨，上麵一點泥巴都沒有。
“真不用洗那麼乾淨……”
一對上他的視線，她頓時間慫下來，不再催促，洗的那個人是他，他喜歡洗，就多洗一會吧。
“洗成這個樣子可以了嗎？”
她如同小雞啄米地點頭：“可可可，我們回去吧。”
阿山抱著它，不在意衣服沾上水珠：“真的有用嗎？”
走在半路上，葉一一突然聽到他重複詢問：“有用，隻是在沒有出現咳嗽喉嚨痛前有用。”
“那就可以了。”
有用就行。
“它們是生長在河邊嗎？”
葉一一想起來那處凸起來的地勢，靠近河岸，底下的泥土很乾燥，她迷迷糊糊記得，薑最好種植在乾燥的沙地。
“不是，它們大多數長在乾燥地方。”她走在他身邊，對於他興奮的情緒無法理解，“你們需要，明天可以在附近看看，按照道理來說，它生長的附近也會有。”
它生長是一片一片地生長。
“好的。”阿山臉上帶著笑容，一直把她送到洞口，將薑塊放下，“需要出去找東西，可以找我們。”
“你這樣子的幼崽單獨出去很危險。”
“好的。”葉一一點點頭，聲音帶著感謝，下次可以去遠一點的位置。
將其拖到角落的位置放著，有那麼大一塊薑塊，不需要繼續出去尋找，主要是她可以根據這塊薑，培育出新的薑苗，可以把種子留下。
她去看看幼崽們，他們依舊睡得很香甜。
他們全部靠在一起，臉色輕鬆，呼出平緩的呼吸，他們小心避開身上可能傷害其他兄弟的部位，大多蜷縮起來，上麵蓋著暖和的毛皮，可能是過於暖和，他們把原本蓋起來的毛皮推開部分，露出肚子以上的部位。
她把嘴巴的水珠甩乾淨，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熟睡的模樣，輕輕地把毛皮拉上去，往下掖了掖，沒有說話，悄悄爬到她的窩裡。
呼吸著那股子淡淡的安神香氣，加上洞穴裡昏暗的光線，天氣又有點冷，正是午後很合適睡覺的時間。
閉上眼睛，她抱著毛皮，在暖和中睡過去。
睡過去前，腦海中有個迷迷糊糊的念頭，那就是她睡一覺起來後，要煮個薑湯，給大家喝一下，驅寒預防感冒。
明天要去抓魚，幼崽們弄濕身體幾乎是肯定的事情。
“哈哈……”
“你彆那麼大聲……”
“知道啦。”
幼崽們開口小聲講話，他們不知道，在隔壁很容易聽到他們講話。
她慢慢睜開眼睛，帶著茫然，身體有些酸酸的，懶洋洋地躺著，耳邊聽著幼崽們的嬉鬨，心情平靜，輕鬆，愜意。
心中產生一種感覺，啊，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子下去就好了。
“我肚子餓了，你們要不要一起去吃東西？”二蛋聲音響起來，伴隨著吞咽口水的動作，聲音有點大，他不好意思地解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好餓啊？”
其他幼崽看過去，隨即注意到他額頭上腫起兩個鼓包：“哎呀，二蛋，你額頭怎麼了嗎？上麵鼓起兩個腫包！”
全部注意過去，三蛋關心道：“是不是撞在什麼地方啦？”
四蛋抬起頭：“痛不痛啊？”
五蛋接口道：“腫起來不輕，肯定是很痛啦，快點告訴麻麻！”
“問問麻麻怎麼辦啊？！”
二蛋拒絕：“不用，其實我沒感覺到難受，可能是無意中碰到的。”
他伸出小爪子碰了碰額頭上鼓起來的兩個小鼓包，完全想不起來，什麼時候碰撞出來的傷口？
揉了揉，他放心道：“沒事，我摸著不痛的，過兩天就好了。”
“麻麻正在睡覺，我們彆去打擾她。”
聽著幼崽們的對話，她感動地坐起來：“二蛋過來讓我看一下，撞到頭了？”
幼崽們時不時胡鬨，不小心撞在什麼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隻是二蛋明顯是幼崽當中，最皮粗肉糙那個，居然在頭上撞出兩個包？
二蛋快速爬過去，抬著頭讓麻麻看看傷口位置，忍著饑餓：“麻麻，我不痛。”
碧色的眼睛帶著開心，感受著麻麻輕柔的羽毛摸在額頭上，他喉結動了動，語氣帶著一絲急切：“麻麻，我真的不痛，我餓了，能不能去吃東西？”
“嗯嗯，去吃東西吧。”
她摸摸那兩個腫包，沒有破皮，有點硬，二蛋沒有特彆的感覺，應該沒問題，收起羽毛雜亂的小翅膀，放走二蛋：“餓了就去那邊吃東西，問題應該不大。”
旁邊幼崽們吃飽了才睡覺，葉一一望向他們：“你們要不要一起過去吃東西？”
他們搖搖頭，各自玩鬨著：“麻麻，我們不餓。”
二蛋猶豫一下，回頭看看他們，還是獨自走過去，來到他幾天吃一個的赤焰果麵前，幾口吃掉整個，終於能從密密麻麻的饑餓感中舒口氣。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那麼多的赤焰果，似乎要將之前未曾吃下去的分量補回去，快速地吃著，吃下半包袱赤焰果，他停下來。
眼中帶著一絲茫然，完全不知道，他怎麼吃得那麼多下去？
不再需要赤焰果，他嘴角的口水流出來，視線落在麻麻的那個巨大包袱上，進入到最裡麵的位置，爬到包袱上麵，進入其中，像是掉入米缸的老鼠，開始瘋狂地將食物塞入嘴巴，沒多久，全部吞咽下去。
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原本非常巨大的包袱，慢慢地縮水。
並沒有注意到，他額頭上的那個鼓包又鼓起來一點，吃掉大半的食物，他順著味道爬出去，肚子依舊是扁扁的，完全看不出來，吃下去那麼多食物。
赤焰果吃完最後一個，他找了一圈，沒找到需要的赤焰果，隨即趴在旁邊，陷入睡眠，對於外界沒有反應。
葉一一發呆七八分鐘，終於完全清醒，爬出去，把薑塊扳下一塊，放在旁邊位置，走到裡麵放置食物的前麵：“二蛋，出來一下，借你的爪子用用。”
看到二蛋趴在包袱上，裡麵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少掉的食物，她走近一些看，發現他躺在這裡睡著了。
下意識地放緩腳步，她張開嘴巴，小心地把他叼回去，心中暗道：有那麼困嗎？吃著吃著又睡過去。
原本正在玩鬨著的幼崽們，看到麻麻帶著睡過去的二蛋過來，他們立刻停下來，好奇地看著二蛋：“麻麻，二蛋不是剛剛睡醒嗎？”
怎麼睡過去啦？
“困了就睡，你們困不困？困就躺下來睡覺，不困的話，出去外麵玩。”
幼崽乖巧地點點頭：“麻麻，那我們去洞口玩啦！”
幫二蛋把被子拉上去，她看著二蛋額頭上的鼓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變大了點？
伸出翅膀，羽毛才碰到那個紅腫部位。
“嗯……”
二蛋不舒服地更換個姿勢，發出厭煩的聲音，她放在半空中的翅膀不得不收回去，看著它們鼓起來的樣子，看上去倒像是蚊子咬出來的腫包。
來到溫暖的地方，不可避免地遇到令人厭惡的蚊子。
難不成是今天睡覺時，被蚊子咬出來的包嗎？
等他睡得安穩些，再次伸出翅膀，想要摸摸，同樣她尚未碰到，羽毛碰到那處，二蛋發出不舒服的哼聲，強行觸碰，則是要醒來的模樣。
不得不放棄她想要摸摸的動作。
心中考慮著，得看看附近有沒有薄荷草，弄點葉子回來，搗碎塗在傷口上，會舒服不少。
無法借用二蛋的爪子，她找來塊乾淨的石頭，直接小心地將其搗碎，站在外麵，剛好能看著幼崽們玩耍。
如今開始把小石頭撿回來堆放著，然後他們開始嘗試，把它們全部疊起來，一人麵前堆放著一小堆。
隻是不規則形狀的小石頭，擺放一層兩層倒是容易，更多那些，非常容易倒塌。
倒塌了他們也不氣餒，重新開始玩耍，儘量沒發出多少聲音，知道二蛋在裡麵睡覺，不能吵到他。
他們小聲講話，她在旁邊還能聽到，臉上露出會心一笑的笑容，一點點把薑塊搗碎，變成碎末。
花費一刻鐘，終於將其搗碎成她想要的大小碎末，將它們倒入炒菜的石鍋，再加入水，一人小半碗水，幼崽們可以少喝點。
太陽依舊出來，如今降溫了。
阿山所說最近會下雨沒錯，正是下雨前的降溫。
把裡麵的炭火吹燃，加入木柴，她坐在旁邊當做是板凳的小石頭，看著火，想了想，又把木蓋子蓋到上麵，安靜地等待著燒開水。
她以前也做過薑湯水，隻是那個時候需要在裡麵加入紅糖，薑湯的那股子辣味不會那麼重。喝下去也好喝。
上輩子工作時沒帶雨傘，即使打車回來，送到外麵的路口，她也要冒雨跑回家，身上不可避免會被淋濕。
回去先隨便擦乾水珠，然後煮著薑湯，然後去洗澡，快速洗完，紅糖薑水差不多煮好。
坐在這裡，能夠聽到幼崽們稀碎聲音，時不時走過去看看，確認他們正在外麵玩耍，沒有亂跑。
她烤著火，沒有坐得很近，火焰的溫度不低，過於靠近，會烤焦身上的羽毛。
“咕嚕……咕嚕……”
石鍋裡的薑湯水冒起一個個的小泡泡，來到水麵時破碎，空氣中開始彌漫薑的味道。
加入其中的薑塊不算是很多，她考慮到大家作為獸人，鼻子靈敏程度高，一下子加入太多薑末，反而是喝不下去。
聞著空氣中稍微有些刺鼻的氣味，她遠離一點。
味道對於她來說，有點濃鬱。
外麵的小家夥聞到這股子氣味，從外麵跑進來，沒有穿過那一層藤蔓，而是身體留在外麵，他們探頭進來，嗅著空氣中奇怪味道。
“麻麻，這是什麼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