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心點,”龍劍錄說,“摔下去粉身碎骨。”
“沒關係。”遙光覺得自己身輕如燕,雖然不會禦劍,但在山崖間跳來跳去還是沒問題的,回去多半又要換衣服,乾淨衣服隻剩下兩套了。
“現在呢?”又一個時辰後,臨近午夜,遙光進入了峽門的荒山地帶。這裡是真正的罕無人煙,沒有房舍,也沒有路。
洞府內,龍劍錄透過遙光的視野觀察著周圍環境,自言自語道:“在何處呢?”
遙光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從隨身空間裡取出水,喝了點水,開始打盹。
“有了,”龍劍錄說,“你看看腹地之間,是否有一處荒墳?”
遙光按照指引去了,說:“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們魔教的藏寶點嗎?”
龍劍錄:“青衣江下,曾是一千年前一位前輩的悟道之地相思殿,但最終他在大戰中隕落,他的弟子們便於地氣相接之處,設下了他的衣冠塚,我是他的後人,借用他的遺物,算不上什麼。”
就在此時,遙光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瞬間,他看見兩道飛劍掠過夜空。
幸好他早已收起了神光術,否則就被發現了。
“那是誰?”遙光問。
“過路的。”龍劍錄說,“彆東張西望,到另一頭的江邊去,看看是否有虎形的大石。”
遙光小心地下了江邊,果然看見對岸有一塊虎形的石頭,龍劍錄說:“是了,就在這附近,容我再想想……”
“這裡有人來過?”遙光說,“你看?這兒有竹筏。”
江邊的亂石灘中停著竹筏,上麵還有血跡。
龍劍錄:“嗯。”
遙光:“法寶不會已經被人拿走了吧?”
龍劍錄:“不可能,最後那道門,除了我,沒人能打開。”
遙光循著蹤跡一路走,發現了在江灘山壁上的一處裂口,似乎有人從這裡進去了。
“這是什麼?”遙光沿著山壁前進,起初甚窄,但到得裡麵,就變寬了。
那是一條往下滴著水的狹長洞壁,龍劍錄說:“你走走看,我懷疑就是此地,隻是日積月累,山體塌方,埋去了入口。”
遙光祭起神光術,照亮洞壁,走了許久,通道轉而向下,出現了台階。
“就算不是你說的相思殿,應當也是個古代遺跡。”遙光想起來了,自己似乎在設定裡提到過一筆,永安城是風水寶地,四周也有著大大小小的洞府與遺跡。
這種自己隻做了初步設計,係統自動生成一個地下城的玩法,讓遙光興奮起來,也不犯困了。
“這裡有人來過。”遙光小聲說。
“彆管他,”龍劍錄說,“繼續往前走。”
台階通往地下的一處巨大區域,前麵出現了微弱的光亮,遙光一轉身,看見四麵八方,全
() 是林立的墳墓!
遙光倒不怎麼怕鬼,畢竟這是他書裡的世界,隻是這地方也太詭異了,令人多少有點不自在。
龍劍錄:“你膽子倒是挺大。”
遙光:“還好你在,否則我一個人進來,確實可能會怕……”
這景象實在太詭異了,上百座墳頭位於一個宏大的洞穴內。
龍劍錄:“接著走,往中央走,到那座台上去。”
“什麼聲音?”遙光突然聽見了“嗬”“嗬”之聲,登時毛骨悚然,“誰?!誰在那兒?!”
遙光驀然轉身,聲音更大了,那是從墳墓裡發出來的。
“僵……僵屍?!”遙光心道:我記得沒有這種屍體複活的設定啊啊啊!
但緊接著,他看見了一縷微弱的光,光芒是從自己胸前的吊墜發出的,照亮了周圍,幾步外的墳墓後麵,有一具身軀正在翻動,似乎在艱難地掙紮著。
是個人!遙光當即快步過去。
“你是誰?”遙光聯係到進入洞口時的腳印、生火痕跡,當即明白了,有人比他更早進來了,就是麵前這家夥!
那是個衣著汙臟、披頭散發的男人,他正蜷縮在墳堆後,掙紮著要坐起。
“喂,你沒事吧?”遙光想把那男人扶起來,他像個生了重病的浪人,又像個乞丐。就在這一瞬間,他驀然抓住了遙光的手。
遙光嚇了一跳,龍劍錄的聲音卻道:“你還是彆多管閒事。”
“怎麼能不管?”遙光說。
“你在……與誰說話?”那青年男人開口了,聲音居然奇異地顯得有點熟悉。
“你是……”遙光突然間認出了這聲音,他身前的吊墜發出光,照亮了那男人的臉龐。
男人麵容憔悴,一臉汙臟,身上傷痕累累,眼睛在強光的照射之下眯了起來,不舒服地避開頭,眼眸卻是明亮的。
“閃戎?”遙光喃喃道,“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閃戎一手發著抖,幾次抬起又放下,仿佛試圖遮擋著自己的麵容。
龍劍錄:“是你們天劍派的?”
遙光:“是……是的。”
閃戎轉頭看著遙光,警惕地盯著他,似乎想辨認他在與誰交談。
在吊墜的光芒下,遙光與閃戎對視,閃戎的視線挪到吊墜上,一瞬間走神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觸摸遙光的吊墜。
龍劍錄:“你們認識?”
遙光正想回答“不認識”時,突然地底空間的入口處又傳來人聲。
“多謝小兄弟在前帶路了。”
那是李文家的聲音!
遙光馬上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入口處,一道光環擴散,照亮了整個巨大的洞穴。
“是你?”遙光道,“你們一直跟在我身後?”
李文家與他那小徒弟走下台階,遙光頓時想起了在穀地裡看見的,天上那兩道禦劍光芒。
“天劍派讓你
前來調查閃戎的下落?”李文家依舊很禮貌,說道。
“不,”遙光說,“我隻是來這兒調查,無意中撞見。你們想做什麼?”
李文家與林欽手裡都握著劍,遙光頓時感覺到了危險,閃戎則在他身後,扶著墓碑,搖搖晃晃地站起。
李文家:“你知道他是誰吧?”
遙光擋著身後的閃戎,這家夥可是自己筆下的主角,可千萬不能讓李文家給殺了,否則直接“全文完”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影響。
李文家:“借一步說話,小兄弟。”
李文家見遙光似乎有意回護,又都是天劍派的門人,想必不清楚閃戎的身份,口氣帶著勸導:“你對我不了解,但為兄今日想說句,在各大派中,我依舊是有幾分薄麵的……”
林欽說道:“師父!他們明顯就是一夥的!”
遙光:“不不……你聽我說,李文家,是這樣的……”
遙光自己做的人設和前因後果,當然最清楚,他擋在閃戎身前,卻始終沒有拔劍,解釋道:“閃戎師兄隻是受人陷害,不是你想的那樣!”
閃戎一手已緩慢地按向腰間,聽到這話時卻停下了動作。
李文家:“他背叛了你的師門,小兄弟,不要執迷不悟!”
遙光:“他的體內被魔教下了蠱,現在身不由己,他不是真的背叛了正派,他沒有辦法,你相信我,文家兄,他真的不是壞人……”
閃戎沉默地聽著,注視身前遙光的背影。
林欽怒道:“師父!不要再和他說下去了!他們早就是魔教中人……”
遙光也火起:“我和你師父說話,有你什麼事?!”
“魔教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林欽持劍就要上前拿他倆練手。
遙光心想:這句台詞怎麼這麼耳熟?但李文家卻不讓林欽立功,沉聲道:“小兄弟,你我雖萍水相逢,卻也屬有緣,我師徒二人此行目的隻是閃戎,不想殃及無辜,我數到三,你若現在離去,就當沒有發生過。”
遙光:“你想對他做什麼?不行!”
談判破裂了,遙光正在猶豫是否抽劍時,閃戎一手卻按在遙光肩上。
“謝謝你,”閃戎緩慢地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是唯一一個,替我說話的人。”
“等等啊!”遙光說,“你要做什麼?!”
閃戎隻是一運勁,就將遙光送到了一旁,一道靈力屏障保護了他,緊接著,閃戎與李文家同時出手,展開了大戰!
李文家驅使法術,光環轟然擴散,化出無數藍色烈火,朝著閃戎呼嘯而去。
閃戎則浮空,身周出現百千把飛劍,隨著他側身,手掐劍訣,一聲清喝,飛劍猶如彗星墜落般,拖著閃光驚天動地地掠向李文家!
洞穴深處不斷震動,遙光一再躲藏,他的修為隻有煉氣期,而閃戎與李文家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展開對戰時,幾乎沒有他動手的份。
然而高手對決,勝負分得極快,閃戎對上
李文家,近乎碾壓,隨著李文家以法術調起山洞內無數墓碑,射向閃戎的絕殺發起,閃戎卻以強橫一劍,破開麵前巨石,上千把飛劍聚為一把巨劍,拖著黑色的火焰,轟然擊碎了李文家的護身真氣!
李文家狠狠撞在了洞壁上,吐出血來。
“師父——!”林欽慘叫道。
在林欽的認知中,自己的師父永遠是無敵的,這個信念瞬間被閃戎擊碎了,當即讓他痛苦無比。
李文家似乎還想再戰,但他傷得太重,閃戎最後那一劍竭儘全力,成功地廢掉了一名戰鬥力,但對他自身而言,傷害亦是巨大的。
他一手按著斷石,勉力抽劍,緩慢地走向師徒二人。
“等等!”遙光說,“沒有必要吧!你要殺了他們嗎?”
閃戎轉頭望向遙光,緩緩道:“我藏身此地的消息若是走漏,頃刻間正派就會派出高手,前來圍剿,屆時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不要動手啊!”遙光忙道,“他是好人!”
龍劍錄終於看不下去了:“你究竟是幫哪邊的?!”
“要不是他禦劍將我帶到永安城,”遙光說,“我也不會找到你,咱們離開這裡就是了。”
閃戎正在猶豫,遙光又擋在了李文家與林欽身前。
“我反正已害死了兩位師弟,”閃戎冷漠地說,“不在乎在這裡手上再染一次血。”
遙光想起閃戎受到冤屈,被師門追殺的原因,其中就有在上次執行任務時,背負了人命。
“我知道他們不是你殺的!”遙光認真道,“李文家是好人!”
林欽終於忍無可忍:“你有病嗎?!”
閃戎看著遙光,末了說:“你過來,不要將背脊朝向他們。”
遙光始終看著閃戎的雙眼,閃戎點頭道:“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殺他們,過來。”
遙光於是回到閃戎身邊,閃戎歸劍於鞘,發出巨響,在洞穴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