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些老人,都盼著侯爺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盼了這麼多年,終於如願了。原本大家都議論說以夫人的出身,嫁到長興侯府來,肯定會拘謹小氣,不一定能上台麵,沒想到新夫人對自己的新身份,適應的這麼快。
身姿優雅,端莊大氣,比公侯府裡出來的千金也不逞多讓。
與侯爺說話時,眼睛清澈明亮,並沒有刻意討好與奉承,是真正夫妻間的愛慕之意。
而長興侯的眼睛,也一直盯著鏡子裡的小妻子,溫和的說著話,笑容明朗,喬媽媽從沒見侯爺這麼開心過。
喬媽媽悄悄走進裡屋,從床上找出白綾喜帕,心裡的石頭落下來,這回侯府開枝散葉有望了。
今日府裡還有賓客在,林霜和長興侯都穿得隆重,一雙璧人身著大紅華服,滿眼都是喜慶。
一般新婚夫妻第一天早上該給父母磕頭奉茶,然後認親,林霜記得小時候就提前背過應城伯府的戶口本,記了好些人的容貌特征,去認親的時候因為沒有出岔子,大部分人對她印象不錯,為她在伯府生活贏得了好的開端。
而長興侯府的戶口本好背,就長興侯耿留一個名字,其他的都寫在牌位上。這回省略了認親戚的過程,長興侯牽著她直接去了祠堂。
南京的長興侯府是禦賜給功臣的宅邸,按照當時統一的式樣建造的,祠堂裡供奉的是長興侯他爺爺等人的牌位,父母的牌位在北京,其實這樣不合規矩,不過長興侯府沒人在意這個。
兩人敬了祖先,就算禮成了。
長興侯得去應付遠道而來的客人,看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林霜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哄走。
還好賓客拖住了他,不然今日有得鬨。
林霜先回嘉蔭堂,本想脫了這一身厚重的行頭,先補個覺,卻見正房門外站著幾個熟麵孔。
打頭的是梳著圓髻,穿一身赭色團花緞麵褙子的宋媽媽,她操著手,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身後跟著胖成圓球的宋順兒,喬媽媽也站在一邊,其他幾個丫頭婆子林霜就不認識了。
若不是林霜記性好,小時候見過的人還認得,一定會以為這是耿家的哪位夫人複活了。這排場,這周身的氣度,可不像一個內院的管事媽媽。
可林霜也沒什麼需要忌憚的,她才是長興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其他人還好,宋順兒是男子,進內院實在不合規矩。
林霜領著丫頭緩緩走近,宋媽媽上前兩步迎她,給她行了福禮,道:“給夫人請安,老奴夫家姓宋,夫人叫我宋婆子便是。老奴是府裡的管事娘子,想著夫人初來咋到,怕下人有照顧不好的地方,老奴特意領著幾個管事的過來讓夫人認個臉。”
林霜笑盈盈的虛扶她一把,“宋媽媽辦事周到,不過我初來咋到,還不清楚府裡的狀況,改日得閒了,我再請教宋媽媽府裡的事情。而且前院還擺著宴席,宋管事不如先去忙,我若是有事找你,會讓人去前院送信的。”
宋順兒尷尬的笑了一聲:“小的想著應該過來給夫人請安。”
宋媽媽微微一愣,想著這新夫人倒不是急性子,與侯爺以前認識的女子完全不同。而且她話裡有話的敲打宋順兒,顯然不是想象中的怯懦。
她看新夫人穿這一身大紅華服,頭上戴著赤金首飾,不但不顯得累重,反而襯得肌膚勝雪,容色絕麗,嬌美無比,竟然撐得起這長興侯夫人的頭銜。
宋媽媽又福了福:“夫人說的是,那老奴先告退,夫人若有什麼需要的,隻管遣人來叫老奴。”
林霜笑著點點頭,趕緊回房換衣服摘頭飾。
早上起來顧著給長興侯整理儀容沒注意,現在發現房裡多了幾個麵生的丫頭。
顧媽媽一臉警惕的瞥著喬媽媽,已經把她腦補成自己的勁敵了。
林霜沒法管那麼多,她現在腦袋裡跟裝了漿糊似的,急需要睡一覺。
“夫人不吃點東西睡嗎?”喬媽媽上前問。
長興侯要去招待客人,所以他們早上什麼都沒吃。
春芽道:“夫人吃東西睡覺會積食,讓她休息一會,煩請喬媽媽去廚房說一聲,夫人的飯菜先熱著。”
她哪知道林霜這一覺睡到中午。
長興侯好不容易把賓客送走,一路小跑著往嘉蔭堂趕來,這回他可開心了,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跟他的小媳婦關起門來研究兵法。
可到了門口發現裡麵靜悄悄的,梅子出來衝他示意:“夫人正睡著。”
長興侯收斂心神,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去耳房梳洗,摘掉頭上繁重的梁冠,光著頭,換了一身乾淨的繡金蓮紋鑲領大紅圓領袍。
他蹲在床前看了會,林霜其實醒了一下,不過不敢招惹他,又睡了過去。
長興侯自己無聊,他其實也好多天沒睡好覺了,昨天又累了一天,於是乾脆脫了衣服,爬上床去,摟著小妻子補覺。
難怪人人都要成親,懷裡摟個人,心裡踏實,不一會他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