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順兒隻想放把火引起混亂,好有理由讓人把夫人抬到廂房去,他並不想把房子都燒掉。
遊廊上的路燈散出昏暗的光亮來,又被花架擋住大部分光線,牆邊是大片的陰影。他在黑暗裡摸索片刻,計劃把煤油倒在退步,然後他再爬回牆上,點燃火把扔到裡麵。靠後這間退步離耳房較遠,想必一下子燒不到正房,侯府裡現在住了不少護院和兵官,火一起來,他們肯定能及時趕來相救。
他想得好好的,剛從牆角爬起來,便見一個婆子提著風燈出來巡夜,宋順兒趕緊躲到薔薇花架下的一塊石頭後。
還沒來得及喘氣,他突然發現不對勁,這石頭怎麼是軟的?
宋順兒胖歸胖,卻是個靈活的胖子,出於人類求生的本能,他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抬起來護住頭頸要害。
電光火石間,隻見那“石頭”麵前白光一閃,“咚”的一聲悶響,宋順兒手裡提著裝煤油的罐子被戳了個對穿。對麵輕微的哼了一聲,罐子裡的煤油朝兩邊漏出,正好兜頭澆在宋順兒和那人的臉上。
宋順兒僥幸逃過一劫,將罐子往那人身上一砸,顧不得滿身難聞的煤油,邊躲扯著嗓子大喊:“有刺客,快……”
劃破寂靜夜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那刺客沒想到他手上正好提著東西,一擊不成,他再下殺手,匕首從上往下,攜著雷霆萬鈞之力輪了個半圓,這力氣足以將人劈成兩半,宋順兒哼都沒哼一聲,像隻破麻袋般直直的撲倒在地。
整個侯府在這一聲叫喊下頓時像煮沸了一般,四周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刺客知道行跡暴露,若就此退出去,侯府隻怕會加強戒備,以後想混進來就難了。他隻得鋌而走險,箭一般的向耳房後門掠去。
那巡夜的婆子還沒反應過來,傻傻的站在門口,舉起燈去看發聲的方向,隻見一把匕首橫空出現,風燈立刻被劈成兩半,婆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突然“砰”的一聲,刺客就在她麵前,整個化成一個火球。
火球在地上翻滾,夾著痛苦的嘶吼,婆子後退兩步以免引火燒身,她被嚇懵了,喉嚨像被一隻手掐著,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護院和兵官很快趕到,那火球從退步滾到院中。有人趕快去提了水過來淋在火球上,不過救下的也已經是個半熟的人肉串了。
“是慶王府的人!”有人用刀挑出匕首和腰牌,仔細辨認發現上麵有徽記。
副官景震是陸戰將領,所以沒跟長興侯出征,他皺眉道:“抬出去讓大夫瞧瞧,看還有救沒有。其他人去檢查府裡各個角落,堤防他還有同黨藏在府中。”
說完轉身去正房門口,對故作鎮靜的丫頭道:“刺客已經落網,請大家不必擔心,今夜我們會在嘉蔭堂外圍值守,定不會再出什麼亂子。”
梅子其實才十二三歲,第一次經曆這種刺客事件,麵上裝的若無其事,其實嘴唇早白了,她調整聲音道:“勞煩景副官了。”
“夫人……還沒醒嗎?”景震問。他之前在前院不方便過來探望,現在侯爺失蹤,要是讓夫人出了什麼意外,他這個留守看家的不知該怎麼向侯爺交代。
“還沒有。”
真是急死人了,景震退到院外,今夜他就在院門這裡守著。
“……首先發現刺客的是侯府的宋大管事,他不知為何會在嘉蔭堂的後院。”士兵過來稟報。
“他死了沒?”
“傷的不輕,剛抬到繪春院,大夫正在救。”
景震點點頭,“那刺客還能說話嗎?”
“估計不行了,身上除了腰牌和刀,其他都燒沒了。”
景震想了想,吩咐他:“去通知慶王府世子。”
那兵一愣,遲疑道:“世子哪會認?”
景震斜他一眼:“豬腦子啊,你去當刺客還帶著腰牌、帶著府裡的刀?生怕彆人認不出來?”
那兵恍然大悟,匆匆告退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