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泉莊是長興府眾多產業中不起眼的小田莊,從沒有想過哪天會被高高在上的夫人看在眼裡。
那田莊的兩位管事,隻有在送節禮時才有機會去侯府,接待他們的是候府管事,連長興侯和林霜的麵都見不到,主子們對於他們的意義,便是在與人打交道的時候拿出來做炫耀的資本。
莊子上的莊頭、佃戶們對他們賣力巴結,漸漸他們便把自己當成了這片田地的土皇帝。他們欺壓佃農、貪汙租糧、與侯府的管事勾結私造假賬,雖然聽說侯府裡來了新夫人,把管事都給清洗了一遍,但他們隻與新管事打過一次交道,侯府的風雲變幻畢竟離他們太遠,不查到自己頭上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這次林霜突然帶人來,他們事先沒有準備,林霜當著他們的麵揭了他們的底,卻沒有說怎麼懲罰,這就相當於在他們頭上懸起一塊巨石,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其實林霜隻是嚇唬他們,這種欺上瞞下的刁奴,當然應該要重罰,但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頂替他們的位置,便用這種態度來威懾他們,讓他們提心吊膽,不敢再犯事。
本來計劃得好好的,誰知道回去時馬車壞了。
這時兩位管事正是驚弓之鳥,恐懼已經達到頂點,護衛回來要馬車,聽說林霜還要再回來,這種恐懼便衝破了臨界點。
他們常對彆人說侯爺如何如何凶狠,說多了自己也信了,這回作假的事情被夫人發現,想著反正夫人回去告訴侯爺,他們一家隻怕要沒命,還不如搏一把,要是夫人出了什麼事,想必侯爺便沒有心思管他們了。
護衛把車趕走後,他們便飛奔去附近村莊,糾集了一幫平日裡遊手好閒,專門坑蒙拐騙的小混混和欺壓村民的地痞惡霸,每人給幾個錢,讓他們趁著天黑,把夫人在半路給劫了。
要問為什麼不等夫人來莊子上再行動?他們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漢,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夫人在莊子上出了事,侯爺能放過他們一家?再說夫人帶那麼多護衛,隻有在黑燈瞎火又地形不熟的地方襲擊才有可能得手,若是回莊子上安頓好,臨時糾集的烏合之眾哪裡能是他們的對手?
而林霜那邊呢,護衛們點著火把,將女人圍在中間。護衛們都是騎著馬來了,不過女人不會騎,他們又不好帶著走,這麼漆黑一片的鄉下路上,高一腳底一腳的,萬一把夫人摔著就不好了。
等了好半天護衛才把車趕來,莊子上沒有馬,隻有牛車,牛在晚上看不見又不聽使喚,所以耽擱了時間。
護衛們齊心協力把馬換到牛車上套好,林霜他們剛要上車,不知是誰把火油滴到了馬背上,那馬吃痛,頓時嘶叫一聲,撒開蹄子四處亂撞。
護衛們原本都聚集在一起,突然被馬這麼一撞,有人被撞倒在地上,手中的火把飛出去,燒到了其他的馬,這時燒著的馬也驚了,馬撞人,人驚馬,一時亂成一鍋粥。
護衛們來不及管馬,首先護著林霜和其他女人躲到旁邊的地裡,生怕馬亂起來傷到她們。
林霜經曆過比這更凶險的事情,自然不會被嚇到,裴依心卻是第一次遇到,彆說她,就是彭良才和這些護衛,也都沒經過什麼事,一瞬間都懵了。
等馬群被安撫,護衛點了數報來:“……跑了四匹馬,車還在,不過拉車的馬受傷了。”
彭良才驚醒過來,連忙站出來安排:“把受傷的馬換下來,先讓夫人上車,回莊子上再說。”
護衛們去換馬,彭良才叮囑車夫:“這些馬沒拉過車,你趕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
車夫連忙道:“小人曉得的,彭管事您放心,一定不會讓馬顛著夫人……”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好像是炸彈爆炸,整個地麵都晃了一下,透過不遠處稀疏的樹林,可以看到爆炸的地方騰起一大團火光。
“夫人,那是咱們回城必經之路,不知是出了什麼事,為防意外,您先躲起來,小的去看看情況。”
林霜也被這一聲巨響震得耳朵發麻,不知道什麼人敢在京郊使用這麼大量的炸藥,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她同意護衛首領的做法,眾人便留在原地,派了兩個人去前麵打探情況。
“快把火把都滅了!”護衛首領很快便回來,一邊跑一邊喊。
其他人沒明白怎麼回事,不過紛紛把火把插進土裡。
“夫人,前麵有人埋伏,估計是咱們的馬跑過去,他們以為是要等的人,所以把炸藥點燃了。”
既然用炸藥,那就是不留活口的做法,林霜心裡一驚,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大手筆。京郊殺人,還敢搞出這麼大動靜。那夥人要麼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要麼便是背後勢力龐大,不管是什麼人,林霜都不想與他們對上。
“咱們先彆動,等朝廷來人再出去。”
這麼大動靜,京城很快就會有反應的。
不過很快,林霜便感覺到了危險。
那是常年偵查訓練才有的嗅覺,植物發出沙沙的碰撞聲,還有腳踩在枯葉上的嘎吱聲。
來人來的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