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與先前林霜剛到桂林時感受到的緊張氣氛截然不同,與他們住的冷清的小院子宛若兩個世界。
大殿裡吃酒的男人們也都陸續出來看表演,端禮門城樓上戒備森嚴,瑾江王爺攜著長興侯,到正中觀禮堂上坐定,大樂響起,聯炮鑼鼓齊鳴,四麵八方聞訊而來的百姓拖家帶口,如潮水般向廣場上湧來,將中間圍出一個巨大的圓形舞台。
百姓們經過這半月的擔驚受怕,本來以為這個年就這樣過了,突然見到王府前麵放煙花,街道上值守的官兵也不阻止他們出來,便都鬆了口氣,隻道是如以往那樣,雷聲大雨點小,朝廷的欽差們來走個過場,無功而返,王府又躲過了一劫。
百姓都是忘性大的,任平時如何憎恨王府權勢,到了過年的這天,都希望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隻要年能照常過,哪怕以後還要繼續被王府欺壓,暫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樓下的表演精彩,樓上樓下鼓掌聲、叫好聲響成一片。
林霜站在一眾王府的郡主、小姐之中,總覺得身邊的人都有意無意的盯著她看,無數道目光如有實質般令她渾身不自在,等她回頭時,大家又裝作若無其事的彆過頭去。
郡主見她漸漸不耐煩、伸著脖子往長興侯那邊看,便捏捏她的手,和氣的問:“這些在京城都看多了吧?”
林霜搖搖頭:“每個地方的表演都不同,我在京城沒見過這麼精彩的舞獅!”
郡主笑道:“咱們廣西的東西不如京城大氣,但精致是真的,雙妹妹來廣西時日短,想必侯爺公務繁忙,沒時間陪你到處走動,我平日在府裡也無事,你不如經常來走動,我帶你領略這裡的風土人情。”
林霜嚇了一跳,郡主是皇家血脈,叫她妹妹豈不讓她折壽?
她連忙糾正道:“郡主還是叫我小雙兒吧,不然侯爺聽到會怪我不懂規矩。”
郡主格格笑道:“怕什麼,我看你年紀比我小,咱們兩個投緣,女孩子之間以姐妹相稱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林霜心想你是在這廣西待久了,天高皇帝遠,祖宗禮法在這遙遠的南方約束不強,我可是怕被人抓小辮子的,婉轉拒絕道:“承蒙郡主錯愛,不過侯爺讓我扮男裝,就是想出入方便些,郡主跟我姐妹相稱,豈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
“那倒是。”郡主眼裡的光芒暗了一下,不過馬上便恢複正常。
“剛在席上喝了點酒,有些頭暈,我得去找侯爺了,多謝郡主款待。”
郡主笑眯眯的拉著她道:“侯爺在看表演,你現在過去豈不掃他的興?我帶你去偏殿醒醒酒,你跟我來。”
林霜料想郡主今日對自己的熱情是有目的的,反正在王府裡,她們不敢對她做什麼,便有意要看看郡主到底想怎麼樣。
她跟著郡主回到偏殿,這裡擺的席已經撤掉,換上兩溜圈椅和茶幾,門口站了一個麵白無須的微胖男人。
那人見到兩人進來,連忙上前行禮。
“這是頂替喬內使的易承業。”郡主給林霜介紹。
林霜心裡奇怪,喬內使下獄,案子還沒審完,王府就換上新內使了?這是表示放棄喬內使,王府急著撇清乾係?
郡主留意她的表情,見並沒有順口詢問喬內使的事,便有些失望,黯然的歎了口氣道:“喬內使作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父王也是才知道,唉、都怪平日裡對下人管束不嚴,才讓他犯下滔天大錯。”
林霜勉強笑笑不出聲,郡主接著道:“侯爺將他押解回王府我們才知道,聽知情的人講了經過,那喬內使居然作惡到侯爺頭上,真是、真是萬死不足以贖他的罪過!”
林霜沒法一直裝聾作啞,見郡主氣的全身發抖,咬牙切齒的罵喬內使,隻得乾巴巴的安慰道:“這等奸徒,自有人收拾的,郡主千金之軀,彆為他氣壞了身子。今日是除夕,郡主還是想著開心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