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了交卷的時間,沈鈺送林霜去貢院外等四少爺,四少爺考得一臉菜色,腳步虛浮的扶牆出來,小餘兒忙上前去接了考籃。林霜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遠遠的衝他笑:“四少爺,今天考的挺好吧,看你樣子挺輕鬆的。”
沈鈺才見識到她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四少爺聽到這話倒是挺高興,摸摸自己的臉道:“今日不怎麼緊張,我惦記著你在外頭……”他見到馬車旁站著的清清冷冷、出塵俊美的少年,不禁愣了一下:“這位是?”
林霜未來得及介紹,沈鈺先拱手施禮,冷冷的叫了一聲:“四表哥,小弟沈鈺。”
四少爺一驚,指著他:“你就是南京案首沈鈺?”
沈鈺頜首。
四少爺連忙拱手回禮,沈鈺的名聲如雷貫耳,隻是他沒有見過。
當日沈鈺中了案首的消息傳到京城,二老爺曾給他講過沈家與應城伯府之間的關係。這沈鈺的祖母與應城伯府的姑奶奶孫思敏的婆婆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所以沈鈺叫他表哥是沒有錯的。
沈家原籍是在應天府,做上太醫院的藥材生意後,沈鈺便隨父母搬來京城。沈母會做人,來京城後每年給應城伯府送節禮,次數多了,應城伯府便認了這門親戚。四少爺病重時,沈鈺隨母親去伯府送過幾次藥材,但四少爺那時認不得人,所以沒有認出沈鈺。
這麼巧碰到案首,四少爺邀請沈鈺去伯府請教考試的事,沈鈺自己是糊裡糊塗考上的,並沒有感覺到有多費力氣,但性格不允許他說出這麼丟臉的話來,便對四少爺道:“科試向來重首場,以四書取士,五經定等次,你第一場考好了,餘下兩場正常發揮便可。明日我要去林府拜見老師,今晚還得準備準備,就不去伯府叨嘮了。”
四少爺不好強求,問他:“鈺表弟不進國子監讀書?”
沈鈺搖頭:“智學表哥請了先生在家教學,我去蹭個課。”
他說的“智學表哥”指的是林家大少爺林智學,四少爺便記下了,兩人互相告彆。
林霜在車窗裡探出頭來,對沈鈺道:“沈少爺,如果你見到智慧道長的書,彆忘了幫我先買下來,等下次見麵我再給你錢。”
沈鈺背對著他們揮揮手,算是應下了。
四少爺上了車,與林霜並排坐著,林霜道:“四少爺,你一出考場就遇見案首,這是好兆頭呀,說不定這次考試能考個第一。”
四少爺勉強提起精神道:“借你吉言,不求第一,能考上就心滿意足了。”
林霜拿出興安伯府三小姐送的香囊在他鼻子下晃了晃,問他:“可舒服些?這是興安伯府張三小姐送的,給你寧神醒腦用。”
四少爺接過去,拿在鼻子下嗅了嗅,準備收進袖子裡,林霜眼疾手快一把撈過去。
“四少爺,書上不是說不能私相授受嗎,你怎麼能收女孩子做的香囊?”
四少爺解釋:“寶兒妹妹如同我的親妹妹,這不叫私相授受。”
林霜道:“你把她當親妹妹,可實際上她不是你妹妹,萬一外人看到了,誤會了怎麼辦,這種事情一旦誤會很難解釋清楚的。”
四少爺想了想道:“你說的對,我們年紀大了,該避嫌才是,香囊你幫我收著吧。”轉頭又問:“今日你在明月樓做了些什麼?
林霜便將明月樓所見當笑話講給四少爺聽,現在天色已晚,馬車裡光線昏暗,四少爺聽到林霜的膝蓋受傷時嚇了一跳,心疼道:“嚴不嚴重,現在還疼嗎?”
林霜這些年與四少爺相伴,深知他的脾性,四少爺天性善良,有一顆奶爸般柔軟的心,他平日裡不怎麼出門,又沒有彆的小夥伴,林霜便自動扮演養成遊戲裡的小寵物,時不時讓他操心一下,也好給他枯燥的讀書生活增添一點情趣。
於是她嬌滴滴的道:“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