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給她穿戴好,兩人一起去蓁榮院給二老夫人請安。
順著板橋往前走時,一陣晨風吹來,頭頂了海棠花簌簌往下落,將板橋內外鋪成一條粉紅花路。林霜看到這情景,突然想起黛玉葬花來,一下子理解了她當時的心境,這無根飄散的花瓣,前一刻還殷紅美麗,下一刻卻不知道會落到哪裡,這種寄人籬下的惶恐和無助,怎麼不叫人傷心?
“春芽,你幫我去拿笤帚來。”
春芽卻不懂她的心思,在她看來在北京還是在南京,都是一樣的做丫頭,並沒有什麼區彆,況且這邊沒有人剝削她的工錢,她可以存下錢來與表哥成親。
“叫小丫頭來掃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咱們不要耽誤了去給二老夫人請安。”
林霜正要解釋,卻見石洞門裡走下來一個穿靛青衫子的婦人,婦人手裡提著一個朱漆描金食盒,見林霜站在板橋的那一頭,連忙快走幾步,鞋底踩在花瓣鋪成的路上,褲腳邊卷起片片花瓣,猶如殘紅無聲悲鳴。
“七小姐,奴婢奉老夫人的命,給您送早飯來了,老夫人說,您這段時間舟車勞頓,規矩都免了,不用日日去請安。”
林霜眼睛看著被她踩壞的花瓣,勉強笑了笑:“勞煩嬸子了。”
春芽連忙上前接過食盒,順手賞了她幾個錢。
“咱們以後都不用去請安了嗎?”春芽疑惑的問,“昨日我問過下人了,府裡的兩位小姐平日也不是日日都去,但初一和十五都是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林霜轉身,溫和的道:“回去吃飯吧。”
顧媽媽見她們走沒多久便回來了,站在門前問:“難道是忘了什麼東西?”
春芽道:“有人給我們送了早飯來,說以後不用晨昏定省。”
顧媽媽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她忍了又忍,等林霜吃完早飯,還是開口道:“二老夫人看似對咱們熱情,實際沒把咱們當一家人看呢。”
“顧媽媽,你不要多想,咱們才來,一切先按二祖母的意思辦吧。”
快到日中時,大太太打發人過來,叫林霜派人去前院挑小丫頭,顧媽媽自告奮勇,不待林霜發話,便跟著來人走了。林霜對顧媽媽還是放心的,想來她挑中的人不會有錯。誰知等她領回人往前一站,林霜才發現她買的兩個小丫鬟才滿八歲,一臉的稚氣未脫。
“年歲小,好調教,價錢也比大的便宜一半。”顧媽媽自有她的道理。
林霜無奈苦笑:“顧媽媽,咱們省錢不能省到這個程度,該花的還是得花。”
顧媽媽卻很憂心:“若是二太太掌家,自然不會短您一毫,大太太那個性子,我可信不過,若她斷了我們的供應,咱們在這裡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林霜發現,這個陌生封閉的環境,讓顧媽媽很沒有安全感,她現在的狀態有點像焦慮症的症狀,但不可否認,她的憂慮很有道理。
“您說的是,不過咱們今年的夥食費已經提前交給大嬸嬸,至於明年嘛,還有好幾個月呢。不如把賬本拿來,咱們捋一捋還有多少可以動用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