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侯府裡住的都是粗人,喝茶自己倒,彆說是盧尚書去了,就算是皇上……皇上去了得咱們侯爺親自奉茶,怎麼著,因為沒人奉茶,就惹惱了尚書大人,要用杯子砸我門侯爺?”
此話一出,盧家人更生氣了,普天之下,哪有大戶人家沒有奉茶丫鬟的,更何況長興侯府這種烈火烹油的勳貴之家,這話明明就是狡辯。
五成兵馬司來的那位指揮使尷尬的輕咳一聲,出聲道:“這事的確是誤會,長興侯府裡末將去過多次,確實沒有來得及買丫鬟,我們去了,要喝水也得自己燒的。”
這句話把都察院的官員和盧府眾人都驚著了,大家麵麵相覷,圍觀的丫頭婆子開始交頭接耳,裡麵的盧老太爺也沒了聲響。
都察院的那位官員連忙打哈哈:“既然是誤會,說開了便好,侯爺與尚書大人都消消氣,都是在南京官場上打交道,抬頭不見低頭見,哪能沒有點摩擦呢?哈哈。”
王豪卻是個看戲不怕事大的,叫囂道:“說的倒是輕巧,昨日我家侯爺被砸得摸不著頭腦,盧尚書倒是好,砸完人便自顧自的暈過去,咱們侯爺也找不到人來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念著尚書大人畢竟是長輩,找上門去發一通脾氣,想必有他的道理。咱們一府人琢磨了一晚上,還是想不通哪裡做錯了,要說待客之道,你們尚書府的丫頭婆子倒是多,怎麼沒見給我們上茶?”
在場眾人聽的發怔,都察院的官員疑惑道:“盧大人,尚書大人究竟是為何用杯子砸侯爺?”
“這個……”盧老爺也為難了,總不能說老父是自己誤會了,生錯氣了吧。
他身旁的盧辰澤一指長興侯的胸口:“侯爺穿這件衣服來,難道用意還不明顯?”
長興侯緩緩道:“本侯的衣裳哪裡不妥?”
盧辰澤氣的滿臉通紅,指著他怒道:“你分明就是來挑釁的!”
長興侯輕輕皺眉,王豪接著道:“我們侯爺雖然莫名其妙被砸,但想到昨日盧尚書在侯府昏倒,我們多少有些乾係,侯爺便一大早拎了藥材補品,前來看望尚書大人,順便想問一問到底為啥挨砸。誰曾想,還沒開口呢,那老……尚書還是二話不說,見著我們侯爺就打,還扯破了我家侯爺唯一一件能見客的衣裳。”
“我祖父便是看不得你這等囂張跋扈,公權私用的小人嘴臉!”
看到這裡,林霜大概已經聽明白了,長興侯分明就是因為穿得太囂張才被打的。
長興侯自己大概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所以嘴角帶著一絲嘲弄,被指著鼻子罵情緒也還穩定,隻是盧府的人還不清楚,以為他穿這件衣服來就是為了氣盧尚書。
林霜看到義憤填膺的盧府眾人,覺得有必要跟盈盈說明一下,不然鬨到最後,盧府討不到好處,還將顏麵儘失。
這時王豪像隻神氣的大公雞,出聲道:“……盧家公子,你說我們侯爺公權私用就不對了,你們現住的這個宅子,本來就是侵占戶部和工部的司宅,都察院查的明明白白,盧尚書心裡也清清楚楚,既已查清是侵占,擇日不如撞日,正好都察院的幾位大人和五成兵馬司的人都在,盧府這就準備準備,把這宅子清退出來吧。”
“侯爺,侯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現在工部沒有空房子給盧尚書一家住,您這麼急著讓他們清退,叫尚書大人一家去哪找房子住去?”
“怎麼就是我們侯爺著急了?你們都察院清查侵占官廨的事,查了得有一兩年了吧,這還叫急,金大人以為一個案子查多久算是不急?”
那位金大人被噎了一下,尷尬的陪著笑臉道:“南京的情況特殊,這不各部正在想辦法嘛,大家先這樣住著,等新宅子建好了再搬也不遲。”
長興侯鼻子裡重重“哼”一聲,睨著他:“金大人和得一手好稀泥,既已查實這宅子是侵占其他部司宅,不清退,你叫新任職的戶部和工部官員住哪去?或者叫新來的官員也侵占其他司部的宅子,把整個南京城的官廨侵占問題攪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