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侯不滿意,瞪了那牙人一眼:“本侯要的是一個能做大鍋飯的廚娘,難道還能天天吃鵝掌不成?本侯想吃鵝掌,去大飯店裡訂一份就行了,何必單獨請一個人來做?”
那婦人眼見就要被拒在侯府門外了,連忙解釋:“侯爺,我這酥鵝掌在大飯店可吃不著,我這麼跟您說吧,我的酥鵝掌,是用活鵝做的,鵝掌炸酥了,鵝還活著,把炸酥的部分剁下來,拌上秘製醬料,吃的時候肉還能抖呢。”
頓時廳堂裡一陣吸氣聲,林霜胃裡一陣翻騰,長興侯不自覺的收起自己的爪子,咬牙切齒的對牙人道:“如此心狠手辣的婦人,你也敢領到本侯麵前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牙人嚇得連連磕頭:“侯爺,她說她那個酥鵝掌是獨門絕技,不能透露給外人聽,小人才沒接下去問的,小人要是早知道是這麼個做法,斷斷不敢帶到您麵前汙了您的眼睛。”
那婦人見長興侯發怒,也嚇的跪倒在地:“侯爺,您是剛來不知道,如今南京城裡這些達官貴人嘴巴刁的很,窮山之珍,竭水之鮮,南方之蠣房,北方之熊掌,東海之鰒灸,西域之馬奶,這些吃食都已屬平常,入不了他們的眼,宴請必要有新鮮花樣才顯得出主人家的豪氣,宴席上吃的新奇玩意,哪個不是花樣百出,比奴婢這做法更殘忍,更血腥的做法多得是。”
長興侯一個勁擺手:“滾滾滾!本侯可享受不來你這新奇玩意,帶走帶走!”
連小丫頭也不想要了,這時另一個圓臉婦人怯怯的道:“民婦倒是會做大鍋飯,做不出這些新奇玩意。”
這回長興侯學乖了,問她:“你叫什麼?原來是在哪裡做事的?”
婦人道:“民婦叫劉翠琴,原是在句容縣的社學給師生裡做飯,後來社學學田被侵占,學校辦不下去了,民婦也隻得出來找活乾。”
牙人在一旁補充:“她丈夫早死,沒留下孩子,夫家沒人了,族親霸占了田產,她無處容身,這才甘願賣身為奴。”
長興侯眉頭一皺:“社學是太祖設立的蒙學,是為了教化鄉社之民,導民以善俗而設立,朝廷亦多鼓勵辦學,若有侵占學田的事情發生,教師怎麼不去報官?”
劉翠琴歎息道:“我所在那所社學,請的教師是一個落第秀才,本身不得誌,家無恒產,社學裡的學生,都是庶民子弟,而那侵占學田的豪強,是內守備太監的親戚,就算告到縣官那裡,縣官也不敢管的。”
沒想到買個灶上的婆子,牽出內守備太監的親戚侵占學田的事,林霜見長興皺眉,臉色不好看,不知道這事是大是小。不過內守備太監跟外守備一樣,總管南京事務,權利是很大的。而且派來做內守備,必定是皇帝信任的人,不知道長興侯敢不敢管。
誰知長興侯並沒猶豫多久,問她:“你會做什麼菜?酥鵝掌之類的不做吧?”
婦人老實回答:“我剛嫁過去時夫家也算是鄉裡的殷實之家,婆婆嘴刁,所以南京本地普通家常菜式我都會做,河鮮也會做。”
長興看向林霜:“你看怎麼樣?”
我又沒嘗過她做的,怎麼知道怎麼樣,林霜腹誹。
“您不如讓她上灶去試一試,做的菜合你們的口味再說。”
長興侯點頭同意,讓那個婦人跟外麵的兵去廚房做兩個菜。
然後他看向其他兩個婦人:“你們呢,會什麼?”
一個道:“奴婢會剝蝦皮。”
一個道:“奴婢會剪蔥花。”
都是術業有專攻的專業人士,不適合長興侯府這種吃大鍋飯的。
他又把目光放在這些丫頭身上,見她們個個低頭,看不清麵貌,便讓她們都抬起頭來。
這幾個女孩有大有小,按高矮排列,牙人呈上單子,上麵寫著大的十六歲,小的十一歲。長興侯本想從最高的開始問,眼睛剛望過去,那女孩突然衝他嫣然一笑,還挺了挺胸,把長興侯嚇的差點從椅子栽下去。
他轉頭見林霜憋著笑,瞪她道:“你來問,挑小丫頭我可不在行。年前管事本來給挑了一批丫頭,個個不乾活,就愛跟我手下的兵打情罵俏,讓我給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