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得知這男子隨主人姓彭,叫彭良才,他現在身上衣服濕漉漉,餓了兩三天了,沈鈺隻得帶他去買了一身衣裳,又請他在酒樓裡吃了一頓飯,分彆時林霜問他:“你既然讀過書識字,願不願意找一份工作?我爹爹準備開一個木工鋪子,你若是願意去做小掌櫃,吃飽穿暖養活自己是沒問題的。”
彭良才對她的提議興趣缺缺,搖頭道:“給少爺掃完墓,我便追隨他去了,您的好意恕彭某不能接受,兩位的衣飯之恩來世再報。”
既然他心意已決,林霜也不便勉強,不過仍然給他留著機會,跟他互換了地址,把李四巷的地址告訴他,讓他想通了就去找林忠。
“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愚忠的人。”等彭良才走後,林霜感慨道。
“虧他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竟為了彆人而活,失了自我。”
“他是奴籍啊,就算讀再多書,一旦被人發現冒充主人考科舉,那就是死罪,你想想他在考試的時候得多絕望,明明有才學,卻永遠不可能被承認,窮人在這世上很難活的。”
沈鈺撇她一眼,“好似你懂似的。”
林霜道:“我怎麼不懂?如果這次不是你回來,我爹爹的案子,哪會解決的這麼順利。如果我爹爹被判入獄,母親和哥哥背上四百兩銀子的債務,我們一家估計也跟彭良才一樣,隻想死了一了百了。”
“沒出息,四百兩銀子就讓你想到死了,我不是交代過你有事找我家的管事嗎?”
“可你不在家,我怎麼好意思去麻煩人家。”實際上如果真的走投無路還是會找過去的。
“那你以後記住了,任何時候你去找他們,他們都會幫你的。”說完想起正事來,對林霜道:“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你跟我來。”
他們在小巷子裡七彎八拐,拐入一家高牆大院的後門,看門的婆子見到沈鈺,連忙施禮:“大少爺您回來了。”
沈鈺點點頭,拉著林霜往園子裡走。
“這是你家啊?”
“嗯。”沈鈺腳步不停,穿過重重疊疊的假山菏池,帶她來到一座晶瑩通透的單獨二層小樓裡。
“大少爺。”小廝連忙迎上來給他開門。
“在外麵守著。”沈鈺吩咐,帶林霜往樓上去。
一進這樓裡,林霜還以為到了什麼博物館,整座樓四麵不砌磚牆,廊柱間全用隔扇組成,槅扇上鑲嵌彩色玻璃,剔透明亮,清新脫俗。屋內用博古架隔開空間,架子上擱著厚厚的書或者各式瓶瓶罐罐。屋裡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混著書本墨香,格外的清新提神。
“我不該先去拜見你父母嗎?”
“我母親不在家,父親正在讀書,不便打擾。放心吧,今日你是偷偷溜進來的,算不得正式拜訪,沒有人會挑你理的。”
說話時他推開二樓一間房門,這間應該是沈鈺正式的書房,裡麵房梁高架,南北通透,為遮陽而掛的竹窗簾高高挽起,陽光照進來,顯得裡麵空間開闊,空氣乾爽。左右兩邊靠牆擺放著高及天花板的巨大的書架,上麵累滿書籍,房中靠右放著一張鐵梨木透雕纏枝牡丹紋卷書案,案上文房四寶、各種名人法帖、筆筒筆架擺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沈鈺的風格,乾淨利落又不失情趣。
不愧是首富家的小孩,這麼一座鑲玻璃的樓房造價得多少錢啊。
“給你看個東西。”
他搬開書架上一摞書,從縫隙裡麵掏出一本發黃的小小冊子。
“你還記得卓老頭嗎?”
“當然記得,你不是說他不見了嗎?”
沈鈺抬起頭嚴肅道:“長興侯把他帶走了,不知道現在關在哪裡。我懷疑,長興侯來南京,是來秘密調查允文帝下落的。”
“允文帝不是被燒死了嗎?”林霜驚訝道。“難道那個王姓妖童真是允文帝的後人?”
“給你看這個。”沈鈺翻開那本小冊子,第一頁畫了一高台,上麵站著一個人,那人手捧一個圓球,正在大聲呼喊,似乎想叫台下的人上去,而台下一人正將其他幾人推走。天上電閃雷鳴,猶如末世,畫者寥寥幾筆把環境刻畫得十分緊張。
“這是什麼意思?”林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