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陳娘子來看林霜,順便給孫府送了些自己做的醬菜。
“……糖坊的鋪子有人出價四十五兩銀子,你爹爹把那一片正掛賣的鋪子都問過了,基本是這個價錢;木匠營那邊也看好了兩處,都是上下兩層的臨街小樓房,樓下四間可做鋪麵,樓上住人,樓後還帶一個小院子和四間後罩房。這樣的布局做木工活最合適了,院中搭一個棚子堆放木材,後罩房裡辟出兩間來做木工房,價錢跟塘坊的四間房鋪子居然是一樣的。”
“怎麼這麼便宜,不會有詐吧?”林霜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你爹和你哥哥最近一直在周邊打聽,把木匠營的每個角落都走遍了,那邊的房子,很多在賣,差不多是這個價錢,許是地點太偏僻的緣故吧。”
林霜還是不放心,對陳娘子道:“糖坊這邊的房子可以先賣,明天我讓毛管事去辦。至於木匠營那邊,雖然地處城市最南端的角落,但那是木工最集中的地方,與糖坊分處南門大街兩邊,當街的鋪麵不該這麼便宜,你們問不出來,估計是他們抱團欺騙外地人。你讓哥哥去瑞草堂谘詢沈家的掌櫃,他們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
等林霜去參加金家小姐舉辦的詩會回來,林忠托溜兒遞話進來,說是木匠營那片原來是準備拆遷的,內守備要在城裡建四個廟給太後和皇上祈福,本來該拆的已經拆了,誰知道這工程突然換長興侯接手,傳言拆遷範圍還要擴大,消息雖然還沒得到證實,但木匠營那邊這幾天到處都在賣鋪子。
這長興侯是有什麼毛病哦,南京的寺廟已經這麼多,木匠集中的地方卻隻有兩個,把地都占了讓工匠們往哪裡去?
林霜這邊正抱怨,梅子進來通報:“……懷英伯府世子夫人和尹夫人來了。”
“啊?”林霜這才想起還有雲表姐這一茬事,去年婕姑姑給她定下今年四月要讓袁巧雲懷孕的目標,今天前來討債來了。
林霜急的團團轉,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春芽和秋實趕緊拉住她,一邊給她整理釵鬢,一邊把她往外推:“躲著不見人總不行,您還收了尹夫人一套首飾呢,要不是這套首飾,您在金家小姐舉辦的詩會上肯定會失麵子。反正也不可能當場讓您變個孩子出來,您應付幾句就行了。”
去年就應付過一次了,今年還有什麼法子應付啊啊啊?
林霜自己也知道是跑不掉的,強擠出笑臉把婕姑姑和袁巧雲迎進屋裡坐。
幾個月不見,袁巧雲眼底的疲憊更濃了些,半點沒有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活力。而且她這次來,又帶了厚禮:兩匹南京最新款的雲錦料子、一套金鑲雙鳳穿花大珠首飾,計九件,比上次那套做工還要精致,是萬寶樓的鎮樓頭麵,林霜上次去參加詩會聽小姐們談論過。
林霜嚇的差點手抖沒捧住,連忙推卻。
“林霜妹妹,你知道表姐銀錢是不缺的,偏偏缺的東西花再多錢都買不到。”袁巧雲握著她的手神色黯然道。
婕姑姑幫她將匣子的蓋子蓋上,往她懷裡一推,佯怒道:“霜姐兒你要是再推,我們可就當你不願意幫忙了。”
“雲表姐的事,我能幫的當然會儘全力去幫,隻是……”
婕姑姑緊張的盯著她:“隻是什麼?”
林霜見婕姑姑和袁巧雲都神情緊張,似乎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後麵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來,隻得委婉的詢問:“表姐夫他最近還在外頭留宿嗎?”
袁巧雲神色萎靡的點點頭,紅了眼眶:“現在連逸王爺和長興侯都往十六樓去,他更是有恃無恐了。”
“那您跟表姐夫關係怎麼樣?”林霜被她哭的心煩意亂,袁巧雲似乎認定了隻要有孩子她就能留住尹大人,這在林霜看來是不可能的事,那尹大人又不是沒孩子。
“還不就那樣,相敬如賓,誰也不招惹誰,省的兩看相厭。”袁巧雲憂傷的道。
其實林霜是想問他們夫妻之事和不和諧,這生孩子肯定得他們雙方有配合才行啊。
“你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不知道,女人嫁了人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打理後院,男人在外忙他的事,晚上回來也多半沒有好臉色,結婚時那些濃情蜜意呀,早被生活磨沒嘍。”婕姑姑感歎道。
袁巧雲:“彆的我就不指望了,隻要有個孩兒,我便有了希望,以後任他去哪,回不回來,我都不管他,反正問多了他也煩。”
婕姑姑問:“霜姐兒,你去年說今年四月份能成,今天已經是四月了,你看看是要我們怎麼做?”
林霜被她問的一愣,明明是婕姑姑自己定的最後期限在四月,怎麼就變成她說的了?可再推脫也沒用,她根本沒什麼送子的本事。
林霜想了想,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坦白算了:“雲表姐,您應該知道,生孩子是您和表姐夫兩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