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兒也是一條命,不管怎麼樣,殺人就是不對。”
“彆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和你爹,一個出去遊山玩水,一個躲在屋裡裝死,我還能指望誰?我迫不得已自己動手了,你又跳出來怪我心狠手辣?”唐氏突然紅了眼眶,崩潰般向沈鈺發難。
“她已經得到懲罰了,放了吧。”沈鈺上前一步,想去牽唐氏的手。
唐氏猛的把手縮回去,恨得牙癢癢,卻知道兒子的性格,這事被他撞見了,若是小小的懲罰他懶得管,但一旦插手不達目的不罷休,隻得向手下示意:“丟到郊野去,彆汙了我這幾條巷子。”
沈鈺:“她從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
然後轉向唐氏:“她喝了藥,今晚就會墮下胎兒,若沒有大夫診治,必會血崩而亡,母親,國有國法,殺人償命,行私刑致人死亡,您要以身試法嗎?”
“我這麼多年拚死拚活到處鑽營為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不受人欺辱,讓沈家不受人白眼,那些皇親貴族瞧不起商戶也就罷了,她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償命?”唐氏恨得咬牙切齒。
“命不分貴賤,不管是尚未出生的胎兒還是惹惱了您的什麼人。”沈鈺固執的回頭對那兩個壯漢道:“好好送回去,若她死了唯你們是問。”
唐氏被他氣得不行,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起身一跺腳回房裡去,不想見他了。
沈鈺在原地站了會,氣的滿麵通紅,對林霜道:“跟我走。”
“你母親……”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沈鈺帶她往自己的小樓裡去,一邊咬著後槽牙,陰鬱的道:“我母親對待父親的外室一向狠辣,全南京城都知道,那女人敢找上門來,簡直就是找死。”
“那你父親不會怪罪你母親嗎?”
“我父親向來拎不清,出了事他也沒擔當。母親並非不讓他納妾,隻要是願意安安分分在沈家過日子的,我母親是同意他納進門的,隻是……”
隻是不讓生孩子,林霜猜出他要說的,不然沈鈺都這麼大了,他們家怎麼一個庶子庶女都沒有。
“子不言父之過,他們做什麼,你沒能力阻攔,彆生氣了。”
沈鈺長歎一口鬱氣:“我不想看不想管,儘量不為這些事情生氣,也時時提醒自己這是上輩人的事,他們有他們的恩怨,可每次都忍不住。”
“是個人都會有情緒的,你又不是神仙。”其實跟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差不多了,要是彆人遇到這種事,早被氣死了。
他們進了小樓,沈鈺招來他的小廝,從架子上找出一個小瓷瓶塞給他,小聲道:“……看他們去哪,把這藥給那女人服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小廝連忙應下,沈鈺又拉住他:“從後門走,彆讓人看到。”
上樓後,林霜擺弄著多寶閣上的針灸銅人,心想沈鈺養成這種疏離的性格,一方麵是因為世人輕視商戶,他小時候一定受過不少白眼,他這麼聰明,自尊心又強,那段時間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另一方麵大概是因為原生家庭的影響,父親拎不清沒有擔當,唯一護著他的母親變成了心狠手辣的人,都是他討厭的類型,而他對這一切卻無能為力,所以他選擇漠視一切,對任何事情都沒有長久的熱情。
要說長久的熱情,隻有對卓遠的探尋了,林霜覺得,可以將自己的秘密分享給他,這樣關於卓遠的很多事情都能得到解答,如果沈鈺知道未來的世界是那樣豐富多彩的,不知該多驚訝。
沈鈺在書案前怔怔的坐了許久,開口道:“妞妞,你見到我母親的所作所為,害怕了嗎?”
“要說完全不害怕是騙人的,但她是你的母親,我又討厭不起來。”
沈鈺這才麵色好看一點,“她並非對每個人都這樣,多數時候她對人是很熱情友好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夫人。”
“她以前也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處處與人為善,是因為彆的孩子欺負我,她才變得這般強勢。”
林霜懂了:“為母則強。”
沈鈺自嘲的搖了搖頭。
“沈少爺,你有沒有想過,王……”
“少爺在裡麵嗎?”下麵傳來男人的聲音,打斷了林霜的話。
沈鈺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一扇窗往下看。
“沈管事,你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