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見王欽差急的滿頭大汗,一臉焦灼,悄悄衝長興侯使了個眼色。
長興侯跟出來,林霜拽著他的衣袖往樓上去。
剛避開眾人的目光,她二說不說,對著長興侯一頓拳打腳踢。
長興侯反應雖快,卻不敢躲閃,生怕她踩空掉下樓梯。他手長腳長,在林霜麵前有絕對的身高優勢,雙手扣住林霜的手腕,林霜便完全掙紮不出來,踢也踢不到他。
“小霜兒,本侯是友軍啊,你怎麼連友軍也打?”
林霜憋了一肚子的惡氣,正要生氣罵他,卻見沈夫人聽到聲音從房間裡出來,正好撞見他倆打鬨。
長興侯一見沈夫人,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歎了口氣,柔聲安撫林霜:“本侯並非故意隱瞞,你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反而害你白白擔心。”
道理都懂,隻是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那您能想辦法救沈少爺嗎?”
長興侯瞥一眼沈夫人,沉聲道:“沈鈺那小子,無法無天,在他眼裡就沒有敬畏二字,本侯真後悔上次放他一馬。”
沈夫人臉色一變,連忙施禮道:“侯爺,鈺兒年少不懂事,若有得罪您的地方,我替他給您賠不是,還望您能大人大量,彆跟孩子一般計較。”
林霜也奇怪:“沈少爺……又做什麼了?”
長興侯鼻子裡“哼”一聲,從懷裡摸出一把信件,想必都是今天出門後陸續收到的,沒來得及放回府裡。
他從裡麵翻出一封遞給林霜,讓她自己去看。
轉頭對沈夫人道:“他在夫人眼裡是孩子,在彆人麵前可不一定,他沒得罪本侯,不過以他這般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的作風,本侯相信很快就要親自動手處置他了。”
“侯爺是什麼意思?鈺兒他做什麼了?”
長興侯淡淡的道:“若還有機會,夫人不妨親自去問他,本侯也就是給夫人提個醒,沈家畢竟是大戶,彆讓辛苦打拚下來的家業毀在您口中的孩子身上。”
林霜已經看完信,臉色煞白。
“您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
長興侯瞥一眼沈夫人,示意不可亂說,林霜便閉上嘴。想到長興侯給她看信的用意,她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脊背往上爬。
沈夫人察言觀色,猜想沈鈺肯定做了什麼令長興侯生氣,可那孩子太過聰明,平常在做什麼她也管不到。
尤其是這次去北京,沈鈺性格更加孤僻,連他身邊的小廝也不清楚他的行蹤。
沈夫人知道不用求長興侯了,觀林霜今日表現,她是真心關心沈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送走沈夫人,林霜才向長興侯詢問:“唐潮大夫懷疑皇上是被人下毒,侯爺您相信?您讓我看信,這是懷疑沈少爺?可他為什麼這麼做?”
長興侯捏著她的手,耐心分析給她聽:“太子病死,皇上必要問罪東宮的醫官,按照慣例,最後留守的醫官都得倒黴。可如果太子喪葬期間,皇上一直不能清醒理事,就沒人會管他們,等太子下葬後,再追究也沒必要了。”
林霜冷靜下來,氣道:“生老病死是人人都會遇到的,太子也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俗人,大夫們殫精竭慮照顧幾年,到頭來治不好要給他陪葬,這是什麼道理?我雖不確定皇帝為什麼會生病,也不知道沈少爺做過什麼,但如果是為了保命而出此下策,我認為絕對沒有做錯。”
長興侯簡直沒法理解她的邏輯,無奈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千萬彆亂說,沈鈺的命能跟皇上的命相比嗎?”
“誰的命都是命,死了都是一捧黃土,活著才有機會爭出個高下來,有人願意為皇帝賣命是一回事,他強奪無辜者的性命就是不對。”
長興侯被她氣笑了,“以後彆看卓遠的書了,瞧你都學了些什麼。”
“這跟卓遠又有什麼關係?現在皇上是不是中毒您都不能確定,就更不能亂給沈少爺扣罪名。”
“本侯懷疑他,可不是亂扣罪名。”
長興侯讓林霜去找個盆來,將懷裡的信一封封燒掉,他抽出其中一封,遞給林霜。
“你看看這封信,正月十一那日,本來不該是沈鈺當值,皇上已經準他告假回南京的,可他卻在出城之前返回宮裡,與另兩位醫官一起陪太子度過最後時刻。”
“他回去做什麼?”
長興侯垂下眼簾,沒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