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第16章

米花町今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空中積聚著翻湧的烏雲,往來的行人顯得阻擋匆忙,誰都不喜歡這場來的突然的小雨。

“今天推薦的甜品是什麼呢?”

波洛咖啡廳門鈴伴著店主輕盈的笑聲一同鑽進室內,透明的單人傘表麵的雨水順著收起的傘麵淌下,雲宮律將之抖了抖,塞進了門邊今天搬出的傘筒。

安室透巡著聲音往門口看去,那人今天沒有帶貓出行,穿著簡單的連帽衫牛仔褲,彎彎眉眼一笑更是藏住了那淡紫色眼睛中的狡黠,憑空又年輕了幾歲的模樣。

安室透則是一邊收拾著離開客人剩下的狼藉,一邊沉思片刻:“要來一份鬆餅嗎?”

雲宮律眨眨眼:“配楓糖漿?”

安室透聳聳肩:“配楓糖漿。”

雲宮律攤手微笑,意思不言而喻,安室透心領神會的走進開放式廚房,給自家店長製作新鮮的下午茶。

自從幾日前的臨時會議散去,組織的成員或多或少都難免帶上了些焦慮,而相較於其他被迫進入休假狀態的同僚,安室透則是不可避免的更加忙碌了起來。

除了按照琴酒的指令收集所謂的警察廳的資料——這不是重點,畢竟他回警察廳就跟回家一樣——還需要反向偵查組織收集這個資料的用意。

做臥底就是在萬丈高空之中走鋼絲,稍微一步失誤,就會踏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現在來看,反倒是在波洛咖啡廳的這份打工反而能夠讓他短暫的喘息過來。

安室透撥弄著倒入鍋中逐漸成型鬆餅液,不動聲色的睨了一眼坐在熟悉老位置望著窗外的雲宮律,也有些出神。

有關這人的檔案早在那晚他拿波本來撩撥他以後就已經送到了他手上,從表麵上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缺漏,倘若旁人偽裝的經曆是平平無奇的讓人起疑,那麼這人的經曆就是相對詭異的走向。

雲宮律是個孤兒。

一個無父無母,約摸在一兩歲就流落街頭的孤兒。

——至於為什麼說是約摸,因為[雲宮律]這個人資料的正式錄入,是在那時才開始,彼時年幼的孩子似乎交上了大運,並沒有死在與野狗搶食的經曆中,而是被京都的一戶人家撿走收為養子。

而在三歲到十六歲期間的一切經曆又是大片的空白,那戶人家並沒有將他送去學校入學,而是留在家中進行家庭教育,隻參加掛名學校期末考,資料上的小孩笑容愈來愈淺淡的同時,更少的出現在人前,直到他在十六歲轉入並盛町的國中,並在高中畢業後移民意大利。

——是光看資料,完全不會和現在的雲宮律聯係起來的程度,檔案中留存的影像是在很久以前,那時的雲宮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子,眉眼到五官都是稚氣十足的模樣,偏偏那雙如同紫水晶一樣漂亮的眼睛卻不似如今這般璀璨明耀,反而如同兩眼深潭,要將被他納入眼中的一切通通吞噬殆儘的空無眼神,與現在見誰都未語先帶三分笑的青年迥

乎不同。

安室透當時出了挺久的神,對著那張模糊而深刻的照片。

他突兀的想了起來,他是見過雲宮律的——在十三年前的一場祭典,璀璀煙花在空中轟然炸響,輝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連綿不絕的美麗轉瞬即逝,煙花下那個有著柔軟黑發的小孩有著一張堪稱漂亮的臉蛋,眼神死寂而無聲。

他對他——他對降穀零說了什麼。

“很可怕啊,世界。”

穿著黑色的浴衣,小孩聲音輕的像一隻瀕死的小鳥,他仰著頭緊緊的盯著這個拽著他玩了一晚上的大哥哥:“為什麼你那麼開心呢?”

是質問嗎?

是質問吧。

裹挾著不甘,怨憤與麻木的聲音是這個小孩身上最後的活氣,好像下一秒就會儘數抽離,隻留下一副不知生死的軀殼。

他在怨恨著自我——儘管不知道原因。

降穀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彎了彎腰將小孩抱在懷裡,學著宮野醫生拍他頭那樣拍著小孩的後背,試著給他點點安慰:“因為……因為煙花很漂亮。”

他嗅到了小孩袖間和頸間的硝煙味,或許是沾染上了掉落的煙花殘渣。

小孩沒有說話,他任由降穀零抱著,依舊板正而僵硬的站著,降穀零覺得自己抱住了一顆筆直的杆子,彆扭又費勁。

好吧,真的挺費勁。

降穀零放棄了這個煽情又彆扭的動作,轉而蹲下身子,雙手扶著小孩的肩膀,這下換他來仰視對方了。

“你看,煙花很漂亮,卻並不是每天都能看見——但你總會看見的對吧。”降穀零試圖說出一些話語來讓小孩從牛角尖裡走出來,至少彆那麼極端:“世界很可怕?嗯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世界也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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