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室的車門拉不開,江來隻能想辦法從車後排進,後排車門倒是拉開了,於是迅速從後方向傷者伸出手,還未摸到傷口,手裡便濕漉漉的全是血,傷口處像是失修的水管。
江來順著傷口找到出血口下方的近心端,也就是在鎖骨上方用力將頸總動脈的位置壓向頸椎橫突,希望能止住血。
他自然是做到了,出血量的確少了下來,鬆口氣,接下來,需要迅速將這人送往醫院進行休克糾正以及血管修補,時間根本不等人。
聚集過來的人流見這般慘樣,也不敢隨意上前幫忙。
夜色裡,血腥味在四周飄蕩,一些婦女和孩子則是回了家,不再看這份熱鬨。
好在,這個時候巡捕們也終於是到了。
“先來這邊!把車門撬開,把人搬出來!”巡捕之中有華人,江來毫不猶豫的指揮起來,“我是同仁醫院的醫生!江來!”
“江來……就是那個接手指的醫生!”
“好,我們馬上!”華人巡捕們倒是很聽話,加上這輛車上的老外看著就是歐洲人的樣子,幾名英巡捕也沒有說什麼,反而是上前幫忙。
很快,車門被撬開。
“你來,用手指按著我按的這個位置,用力!”因著江來在後排,無法從前排出來,必須先由其他人按住止血點。
“這裡……沒有時間猶豫,快點!”江來語氣沉了下來,像是教訓後世的實習醫生一般,嚇得這個巡捕直接點了頭,伸了手。
江來快速將這人的手指壓住自己壓住的位置,而後從後排跳出,指揮著巡捕們將人搬出來,“最近的醫院應該是同仁,趕緊送過去,路上手彆鬆開!”
“啊……江醫生你不去嗎?”那名巡捕慌了起來,萬一人在路上沒了……這咋辦啊!
“那邊還需要急救!”江來很快跑向了對麵車輛,其他巡捕也已經開始撬門,作為醫生,他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哪怕這人是鬼子,既然他們沒有穿著軍裝,那江來就會把他們當成普通僑民。
“雅鹿!”一開始呼救的那名日本人見巡捕們這才來這邊撬門,不滿的喊了一聲。
江來冷冷的瞪了這人一眼,不識好歹!連旁邊的英巡捕也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大鉗子,得把這個鋼架子剪開,不然無法移動!”江來迅速判斷,對著巡捕們道。
“沒有……”
“那先把副駕駛的女人搬出去,送去醫院!”
“好!”
於是,女人先被送去了醫院。
江來隨後大喊,先是中文,然後是英文,“有能夠剪斷鋼條的大剪子或者鋼絲鉗嗎?”
此時,一名跑夜路的黃包車夫弱弱的舉了手,“我這裡有……”
江來大喜,迅速去借了過來,“先借用,馬上還你!”
“沒事沒事,你用。”黃包車夫說著,從車架下方掏出了一把大剪子,這是他鄰居修剪大樹枝用的剪子,因著壞了,所以托他去修,今天剛修好,沒想到就派上了用場。
江來接過,在其他巡捕的配合下,將那根車架子剪斷,“慢慢把人搬出來,小心一些!”
……
同仁醫院。
查理看著手表,不太明白明明半小時就能到的江來,為什麼還沒出現,在他印象裡,江來是一個極其守時的人,已經超過5分鐘了。
而現在在同仁醫院的,可不僅僅是患者及家屬……還有聖瑪利亞醫院的院長、副院長、外科主任以及好一些醫生,可以說,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來觀摩斷肢再植術的!
畢竟,現在也就隻有江來一個人完成過這樣的手術!
當然,伯恩教授自然也就在了,因為他與這些人幾乎都是舊相識。
除了醫護人員以外,還有一對外國母子在場,傷者是懷特女士的兒子,也就是此次的左手腕幾乎完全離斷的英僑工程師比爾,近心端做過簡單的止血,而隻剩一層皮膚的手腕與前臂也是用一大塊紗布蓋起,畢竟……太過駭人了。
查理的眉頭不斷皺起,雖說江來上次的斷指再植術應該是成功的,可斷肢再植的時間應該是越早越好,他不明白江來為什麼會晚到。
但是……下一秒,喧鬨聲響起。
一堆巡捕送了一個似乎是頸動脈受損的男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