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幾秒,還是穩住自己的情緒,抬眸看著慕寒洲。
“阿景在哪裡?”
“在醫院療養。”
“我要見他。”
慕寒洲擦完手,緩慢抬了頭。
“結婚當天,他會出現的。”
他說完,又找了個借口。
“他現在出來,容易感染。”
南淺知道,他不是怕阿景感染,而是在用阿景裹挾自己。
以此讓她安分點,乖乖等待出嫁,否則見不到她的弟弟。
慕寒洲這樣陰狠的手段,讓南淺感到可怕,也感到失望。
“你說過不會利用阿景的。”
慕寒洲的手指,頓了一下,隨即扔掉毛巾,抬頭凝著她。
“你但凡沒把心弄丟,我就不用利用阿景了。”
她望著記憶中,寧願舍棄二十年壽命,也要救她的男人。
眼睛裡,曾經隻為他一人流轉過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
“阿景看到你變成這樣,他會很失望的。”
在他們姐弟眼裡,慕寒洲是什麼樣的人?
是寧願自己不吃不喝,也要讓他們姐弟吃飽的人。
是為了能讓他們上學,想儘辦法找富豪領養的人。
是她的腎臟壞了,他毫不猶豫割腎以命相救的人。
是她弟弟白血病,需要他的血,就毫無怨言獻出的人。
明明是一個生命之光一樣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南淺不明白,他待她那樣好,待阿景那樣好,為什麼現在卻不顧他們的感受了?
慕寒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暗沉的眸子,微微垂下來,卻也隻是片刻就恢複淡然。
“初初,彆把我做過的事情告訴阿景,我不想讓他失望……”
在南淺麵前,他已經沒辦法挽回昔日形象,但在阿景麵前……
他希望那位乾淨的少年,在有限生命裡,留下些美好的東西。
“還有,你既然已經決定嫁給我,就表現得喜慶點。”
“彆這麼垂頭喪氣,阿景看到,也會失望,難過的。”
慕寒洲丟下這兩句話,從沙發上起了身。
他其實也知道,南淺對自己已然失望到極致。
但他喜歡了十七年的人,無論怎樣,他一定要娶回去。
否則又怎麼對得起這些年來的隱忍,以及朝思暮想呢?
望著那道提步離去的背影,南淺攥緊雙拳,朝他嘶吼。
“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你還要這麼鎖著我嗎?!”
收走她的手機,電腦,把她像犯人一樣鎖著,是想逼瘋她嗎?
已然走到門口的慕寒洲,頓下步子,回過頭,看向憤怒的她。
“初初,結婚那天,我會解開的。”
他的意思是,他怕她會逃跑,所以要把她鎖在這裡,直到結婚。
南淺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已經變成,她不信他,他也不信她了。
但是……
沒有任何信任可言的人,還要結婚。
甚至還要綁在一起一輩子,不覺得可笑嗎?!
南淺無語的,轉了轉手腕,卻怎麼也轉不出來,隻能被鎖著。
這種無力感,令她極其疲憊的,看向那道再也不複從前的背影。
“慕寒洲,我會恨你的……”
慕寒洲聽到了,卻沒有回應,反而拉開門,提步出去,再關上門。
對於他來說,恨,總比沒有愛的好,所以,恨吧,他不會在意的……
慕寒洲離開酒店後,就去布置婚禮現場了,順便製作請柬,邀請賓客。
並且,在婚禮前一晚,送了一封請柬給沈希衍,讓他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而收到請柬的男人,盯著上麵新郎新娘的名字,看了半晌後,扔進火盆裡。
他就像沒事發生一樣,麵無表情的,立在冰棺前,看著麵目全非的父母。
死人。
死了之後,麵部會凹陷,鼻梁會歪,凍久了,更是會骨瘦如柴。
很多人看到,可能會害怕,但沈希衍卻抬手,碰了碰父母的臉。
觸摸到冰涼僵硬的麵頰,沈希衍清冷的眸子裡,浮現一抹悔恨。
他說:
他不該動情,不該愛上她,不該不聽他們的話。
所以……最終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是他活該。
但是。
他又問父母。
為什麼看到新郎名字不是他,他還是會心痛如絞呢?
難道她給的教訓還不夠嗎,還是說這樣的侮辱還不夠呢?
沈希衍垂眸,冷冷嗤笑了一聲,又壓下心間痛楚,為父母合上冰棺。
既然他們敢在同一天結婚,那他就讓他們的婚車撞靈車,讓他們一輩子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