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沈啊!”
“你怎麼下得去手!”
不止是西蒙被他嚇到,全場的人也跟著征愣不已,似乎都沒想到,沈希衍真的會切。
而且還是那麼利落果斷,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這麼一聲不吭,把尾指給切了下來。
他們所有人都震驚的,望著那根斷掉的尾指。
那被切掉的地方,乾淨平整,連絲肉屑都沒有。
可想而知,他在下手時,用了多大的力氣,又是下了多狠的勁,才會切得那麼齊。
連自己手指都能毫不猶豫切下的人,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就是心底埋著深仇大恨。
而沈希衍兩者共存。
所以他夠狠。
威爾覺得這樣的人,未來怕是不可估量。
他有些欽佩,也有些後悔答應給他項目。
畢竟,這樣的人,一旦借勢而起。
那麼將來,就是不可阻擋的存在。
但威爾向來說話算話,絕不會做言而無信的事。
所以他伸出修長的手,朝旁邊的助理,勾了勾。
“把MS.K金融項目的合同給他。”
雖然沈希衍會借他的勢而起,但沒關係。
他培養起來的新貴,以後就是利益共存體。
助理取出合同後,雙手捧著,遞給沈希衍。
“沈先生,簽字吧。”
仍舊保持著原姿勢的沈希衍,看到合同後,一把扔掉手裡的刀。
沒有從地上起來,隻挺著冷汗涔涔的後背,接過助理遞來的筆。
大概是十指連心的緣故,那隻沒被切右手,都止不住疼到發抖。
他沒法下筆,隻能抬起鮮血淋漓的左手,用四根手指,抓住右手腕。
竭儘全力,穩住右手後,低下被冷汗打濕的濃密眼睫,下筆、簽名。
沒簽沈希衍。
簽的司景行。
從前的沈希衍,已經死去。
現在的司景行,是新的開始。
他將要帶著這個名字,讓那對狗男女痛不欲生!
他簽完字後,用手掌,撐著台麵,從地上起來。
那些擋在門口,看熱鬨、看好戲的人,見他往門口走來,紛紛讓出一條道。
沈希衍拿著合同,邁著沉穩的步伐,挺著芝蘭玉樹的身形,往門外緩緩走去。
即將要走出去時,從驚愣中回過神的康維斯,眯著雙充滿陰鷙的眼睛,冷聲放狠話。
“沈希衍,今天看在威爾的麵子上,先放你一馬,其他賬,我還會找你算!”
當年,沈希衍做的事情,可不是切一根手指那麼簡單。
把他綁起來,架在火上烤,還派那麼多人用棍棒打他。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算回去,否則怎麼忍得下那口氣!
沈希衍沒有回應,隻是輕微側過眼眸,冷冷瞥他一眼。
他想……
恐怕從今往後,康維斯再也近不了他的身。
沈希衍黯淡無光的眸底,漸漸被狠戾取締。
男人沉著猩紅的眼睛,提步離開晚宴現場。
西蒙見他走了,連忙脫掉西裝外套,一把包起那根斷指。
在康維斯和其他人沒反應過來之際,抱在懷裡衝出包房。
他急匆匆跑下樓,卻沒看到沈希衍身影,頓時急得冒冷汗。
“祖宗啊,六個小時之內不接上,手就廢了,你這是去哪了啊?!”
西蒙找了一圈,沒找到人,還以為沈希衍就這麼自暴自棄走了。
結果在距離宴會廳不遠的廣場上,看到了男人清冷孤傲的背影。
他的左手,貼在身側,鮮紅的血,順著褲腿,往下滴滴滾落著。
他的右手,拿著合同,同樣放在身側,沒有流血,卻在發著顫。
他的步子,頓在台階邊沿上,不前進,也不後退,半懸空著。
他頂著滿頭白絲,微微仰起頭,遙望著廣場上麵報道的新聞——
“華盛集團總裁慕寒洲,於今日上午,與妻子黎初,誕下一女。”
屏幕裡,是慕寒洲推著嬰兒車,南淺抱著孩子,從醫院走出來的畫麵。
立在寒風裡的男人,看到這一幕,輕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沉笑意。
女兒。
他曾經也想過生女兒呢。
嗬——
沈希衍自嘲一笑後,緩緩垂下泛酸的眼睫,看向那隻鮮血淋漓的斷指。
本來是不疼的,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疼了起來,連帶著呼吸都疼。
他想抑製住,卻抑製不住,隻能隨意抽出一張紙巾,包裹住那個傷口。
以為包住就不疼了,卻發現紙巾沾到細微碎肉,要比不包,來得更痛。
他乾脆扯掉紙巾,任由鑽心蝕骨的痛,宛若毒一般,遊走於四肢百骸。
沒有關係,有些痛,有些仇,總是能還回去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再等等。
等等就好了。
等一等,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