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移開視線,看了眼助理,神思間,有幾秒猶豫,又在片刻化開,隨後提起步伐,跟著對方走進總裁室。
裡麵隻有三種色係,黑白灰,即便有光灑進來,仍舊沒有明媚色彩,隻有沉重壓抑。
落地窗前,佇立著的男人,身形高挑,姿態優雅,修長手指指間,夾著一支香煙,有煙霧,在火點間,明明滅滅。
滿頭白發,仿似飄落人間的雪花,銀裝素裹,潔白乾淨,根根分明的,梳在腦後,美而精致。
一張宛若上帝雕刻出來的側臉,隱匿在煙霧裡,立體輪廓,清晰可見,卻瞧不清神情。
隻知從側麵看過去,有清冷霧氣,伴隨著煙霧,散發開來,以至於渾身上下都帶著極致冷氣。
那種冷,是空調都無法比擬的,它像一根冰柱,從骨子裡透出來,穿破肌膚,縈繞在周身,冷到蝕骨。
望著眼前,比從前冷漠許多、又成熟許多的男人,慕寒洲的黑眸,染上複雜神色,但更多的,是死心。
在新聞裡看到,還有些不太相信,現在親眼見到他還活著,那一丁點不信,瞬間蕩然無存。
慕寒州立在原地,盯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漠然許久後,重新提起步子,朝他走過去。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沈總生命力這麼頑強?”
捏著香煙的男人,聽到他的聲音,側過高大挺拔的身子,以極其高傲的姿態,輕微昂起下巴。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睥睨萬物的眼睛,掃向落地窗下麵的U形沙發,示意對方落座。
慕寒洲不知道他在擺什麼架子,冷著臉,睨了對方一眼後,默不作聲,坐了下來。
逆光而立的男人,沉著冷眸,盯著他,死死看了一會兒後,一邊夾著煙,一邊漫不經心走向他。
“我現在姓司,不姓沈。”
清冷矜貴的男人,在對麵沙發落座下來,隨即抬起修長大腿,姿勢慵懶地,交疊在一起。
他人長得好,身形也好,隻是隨便一個動作,都能做得極其高貴優雅,仿佛與生俱來。
更何況經曆過兩年時間的錘煉,他的身上還多了一份成熟穩重,便顯得更加有魅力。
早年稍顯稚嫩的他,已然是許多女人的夢中情人,現在的他隻怕更受女人歡迎。
慕寒洲其實有點後悔把南淺推給這樣的男人,縱使她的心,曾經放在他的身上,試問又怎麼抵得住這樣的誘惑呢?
想到南淺同其他女人一樣,深深愛上沈希衍,他看沈希衍的眼神,便又多了幾分痛恨。
“你改名換姓,不就是為了成為華盛最大的合作方嗎,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又何必繼續再裝?”
誰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沒必要遮掩,沒有任何意義,要斡旋、要複仇,那就光明正大地來,他不怕。
沈希衍抬起淡漠的眼眸,輕微掃了他一眼後,拿掉嘴裡的煙,朝著他所在的方向,不緊不慢的,吐出一絲挑釁煙霧。
“原來慕總知道,我還以為,我不現身,慕總永遠不會知道呢?”
他在嘲笑慕寒洲蠢,連誰開的公司,誰在背後做的局,都看不出來,簡直是蠢到家了。
可慕寒洲卻覺得,當年的沈希衍,也足夠蠢的,不然他怎麼會一敗塗地呢,便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沈希衍見他沉默不語,伸出修長手指,拉過旁邊煙灰缸,將煙身擱在玻璃邊沿上,用指尖彈了彈煙灰。
“看到我還活著,是不是很失望?”
他的動作瀟灑隨性,麵貌雲淡風輕,可眼底流露出來的神色,卻壓抑著想要頃刻覆滅對方的洶湧恨意。
對方周身散發出來的恨,還有那絲殺氣,慕寒洲自然能感受得到,陰冷神色,也跟著暗沉下來。
“的確很失望,但既然老天爺讓你活下來,我也沒辦法。”
“跟老天爺有什麼關係?”
沈希衍勾起薄唇,冷嗤一聲後,抬起深沉不可窺測的眼睛,冷冷凝著他。
“是你的人,手下留情。”
慕寒洲知道沈希衍想讓他跟阿三狗咬狗,本不該信的。
但早已對阿三起疑的他,還是因為這一句話,而握緊了雙拳。
不過在沈希衍麵前,他沒有表露出來,反倒用挑釁的話語,刺激沈希衍。
“是我和我老婆,用人有問題,不然我親自動手,你絕對沒有活路。”
要不是為了結婚,他必定親自用棍子,打死沈希衍,再裝進棺材裡,用大釘子,釘住所有縫隙,狠狠推下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