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沉著眉眼,一把抓住棍子,再借著力氣,從地上直起高大挺拔的身子。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人不是我殺的,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你回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我不能殺慕寒洲,是因為我弟弟還需要他的血,你又為什麼不肯信我?!”
男人握著尖銳棍子,隱忍著滔天怒火,用一雙失望至極的眸子,冷冷凝視著一而再再而三想殺他的女人。
“你為了慕寒洲,欺騙我的感情,殺死我的父母,害死我,我為什麼要信你,又憑什麼要我信你?!”
近一米九的男人,就像是受到極大委屈一般,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被猩紅之色,占據整個眼眶。
“我分不清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隻知道你為了彆的男人,利用我的感情,讓我失去所有,這樣的你,叫我怎麼信?!”
聽到這些話,南淺渾身的刺,驟然消退開來,滾落下來的淚水,也帶了幾絲悔意。
“你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如果她沒有為了慕寒洲來這裡,也沒有幫慕寒洲複仇。
那麼沈希衍父母不會死,他也不會經曆死亡,更不會回來報仇。
她和他之間,也不會發生關係,這樣……阿景就不會受到連累。
現在她為了年少愛過的人,做儘錯事,那麼就該承受應得的報應。
既然是報應,又怎麼能怪彆人呢,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啊。
“是我,都是我造成的。”
“其實,最該死的人是我!”
她喃喃自語完,像是幡然醒悟了似的,抓著那根棍子,就往頸動脈紮去。
幸好對麵的男人眼疾手快,用那隻青筋暴起的大掌,死死抓住了那根棍子。
若不然,短短幾秒之內,她就已經將那根鋼筋製作的鐵棍,狠狠紮進脖子裡。
見她殺不了自己,就想自殺,沈希衍心底深處,莫名其妙,燃起一股無名怒火。
“你是不是瘋了?!”
南淺搖頭。
“我沒瘋。”
她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睛,遙望著眼前怒不可遏的男人。
“沈希衍,我隻是累了。”
她愛慕寒洲的時候,得不到回應,就天真的,想幫他做些什麼,以報恩情也好,還是換取感情也好,總是付出一切。
愛沈希衍的時候,又因為前者的因果,走到劍拔弩張、非死即傷的地步,以至於錯過彼此,再也回不到從前。
決定放棄他們,想要用餘下時光,去陪弟弟、陪女兒,卻沒想到她還沒死呢,弟弟就走在前麵,她如何不累啊?
南淺死死抓著那根棍子,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佝僂著疼到幾近斷裂的腰,淚如雨下,又心如死灰的,揚起唇角。
“我弟弟從小跟我相依為命,他是支撐我活下去、堅持下去的動力,現在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說:
“讓我解脫吧。”
話落,拽不動棍子的她,隻能挺直身子,用心臟去撞鐵棍。
本以為離得近,隻要稍稍一用力,就能穿膛而過,卻見一隻大掌伸過來。
男人一手執著鐵棍尖端,一手抵在她的胸口前,因為她沒放手的緣故,鐵棍就這麼紮進他的掌心。
鮮紅的血,從修長指尖,洶湧而出,一片一片,腐朽鐵棍,砸落在地,發出滴滴答的細微聲響……
由於用了力氣,胸膛處,被刀紮過的傷口,也崩裂開來,暗紅色的血,瞬間染濕白色襯衣……
看到他渾身上下都在淌血,南淺的心臟,像被水泥堵住,窒息感撲麵而來,叫她難以置信的,往後倒退。
“你明明那麼恨我,為什麼總是不讓我去死?”
沈希衍從她手裡,把那根鋼筋,奪下來後,咬著牙,忍著疼,一把拔了出來。
紮得不深,沒有穿透掌心,卻仍舊有著蝕骨之痛。
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拔完,直接扔到地上。
隨後抬起那雙被冷沉取締心慌的黑眸,淡漠看向她。
“在慕寒洲沒死之前,我不會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