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燕倒是見過不少這種場麵,或者說對方是那種情緒不外露的性格。
看了一眼陶三蛋的兒子便收回了眼神,但是李戈注意到劉飛燕的雙手握了一下拳,顯然內心並沒有表麵那麼平靜。
劉飛燕調整了一下坐姿,咳嗽了一聲後出聲問道。
“那你現在是靠什麼生活?”
陶三蛋聞言,指了指門外。
“就是收些破爛,然後村委幫忙賣出去。”
劉飛燕聞言點了點頭,直接進入主題。
“我聽李戈說,你兒子就是因為玉門河的汙染水變成這樣,你可以談談嗎?”
聽到劉飛燕的問題,陶三蛋什麼心情暫且不說,李戈卻是不由的看了劉飛燕一眼。
什麼人呐這是,你嘮家常拉近關係也多少走點心啊。
這才聊了幾句,上來就問戳心窩子的問題。
陶三蛋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眼神明顯暗淡了不少,隨後出聲說道。
“那是早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會我在玉門河一個河段負責看守。”
“是鎮上派我過去的。”
李戈聞言點了點頭,鎮上確實安排著河道管理員,防止禁漁期捕撈,炸魚,還有電魚等等破壞生態係統的行為。
劉飛燕沒催促,眼神平靜的看著陶三蛋等待對方繼續說。
而李戈一看陶三蛋喉嚨動了動,就知道對方這是煙癮犯了。
想到自己剛剛抽的那包紅梅都有些潮了,想來對方平時就連那煙都舍不得抽。
於是從兜裡摸出一包玉溪拆開,自己點燃一根,接著將煙盒非常自然的放在陶三蛋手上。
“抽根煙,慢慢說。”
陶三蛋低頭看了一眼煙盒,抿了抿嘴唇,仔細的抖出一根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沒舍得點燃。
“後來,山上就開起了煤礦還有洗煤廠,這些廠礦為了省事,廢水都不經過處理直接流到了河裡。其中洗煤廠最嚴重了,就咱們山泉鎮,煤礦沒多少,洗煤廠開了有四五座,不都是因為玉門河排汙方便嗎?那些洗煤的汙水裡麵都有藥劑殘留。”
說到這裡的時候,陶三蛋還是忍不住了,將香煙點燃繼續說道。
“我發現了這個情況之後,就和鎮裡反映了,但是鎮上讓我彆多管閒事。”
“我兒子那時候小,貪玩,也怪我沒看好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陶三蛋的眼中浮現出一抹自責的神色,深深的吸了一口後繼續說道。
“反正我兒子經常偷偷背著我下河摸魚遊泳,時間長了,身上就起了一些疙瘩,然後就開始發燒。”
“我帶著他去縣裡看,縣裡看不好就去市裡。”
“醫生告訴我說這是我兒子平時接觸汙染水導致的,我賣房子賣地的給我兒子治病。”
“順便把這個問題反應給了縣裡,希望縣裡可以給我公道,繼續給我兒子治病。”
說到這裡的時候,陶三蛋的眼睛突然充滿了血絲,語氣也激動起來。
“可是結果呢!”
“結果我兒子病還沒有看好,我就被洗煤廠的人從醫院帶回來,他們看住我,不讓我出去,也不讓我給兒子看病。”
“最後……我兒子就這樣活活燒成了傻子。”
講述完自己的遭遇之後,陶三蛋再也忍不住了,雙手遮麵開始抽泣起來。
而他的兒子看見自己父親哭了起來,眼神之中泛起了疑惑。
隨後站起身從兜裡摸出一塊奶糖遞給了父親,接著學著父親平時的樣子開始摸陶三蛋的頭安撫他。
這一幕反正李戈看得有些難受,從一旁掏出一根煙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