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意看著這笑,她突然隻覺心下驚跳,這笑……與前段時間在醉詩軒的廂房內,她挑開竹簾兩人十年後再次相見,這男人當初垂眸品茶時,唇角微勾的表情幾乎彆無二致。
想到之後這男人便開始強硬對付她的舉動,蕭辰意總算看明白這是種類似於什麼意味的笑了。
就好比那深野山林間,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猛禽,終於尋到了自己滿意的獵物,絕不會輕易放過,也絕不肯就這麼輕易的將獵物給一口咬死,已致毫無捕獵趣味的笑。
蕭辰意還在驚懼,果然就見男人接著一邊逼近,一邊又開了口的道:“
在公主心中,微臣想必恐怕已是那等陰險狡詐又窮凶極惡之人了,所以像微臣這樣的人,若是想得到某樣東西,或是毀掉一個人,能使的手段恐怕也是公主您想都想不到的……”
蕭辰意本想著自己能激怒男人,至少能知曉他現下到底有沒有已生了一星半點的造反之心,但沒想,卻什麼也沒探查到,蕭辰意自覺,不是敵方太強大,就是我方太垃圾。
她如果是被送去宮鬥或宅鬥的女主,估計便是那種一集也活不了的人。
更何況現在在麵前跟自己對峙的還是未來會成為最狠造反派的男人。
沒幾步,蕭辰意便退無可退的抵上了牢獄的鐵柵欄。
腦中快速運轉,蕭辰意很快便準備施行她方才想到,現下越來越覺著可以一試的另一個方案。
畢竟自古以來,猛禽獵手對會垂死掙紮的獵物從來都會更感興趣,而對那些乖順的獵物反而會很快的失去了興質。
更何況,蕭辰意一直都信奉事不過三,唯二再努力一把的說法。
所以她決定,再示弱一次,也算是給自己最後一次軟弱逃避的機會,若這次還是無果,那蕭辰意今後便隻有那一條路可走了。
那一條最艱難的路。
男人似乎也察覺出了她方才裝模作樣的強勢,他隻突然問道:“公主殿下莫不是在隱晦的提醒下官……去做殿下方才提及的那種事?”
蕭辰意條件反射的便反駁道:“趙侍新,你可彆胡說!”
趙侍新立時便了然的道,“所以,看來殿下方才隻是在試探下官了。”
笑了笑,他又提醒人一般的道:“我勸公主殿下以後最好還是彆再對旁人提及方才的那番話,這種話,公主身在皇室,應該比外人,更知曉某些宮闈忌諱才是。”
蕭辰意已經決定施行第二個想法,她隻醞釀了一番,漸漸歎了口氣,軟了些語氣的道:“趙侍新,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想跟你這樣的人勞心費力的周旋,所以既然你也沒有……沒有那種意思,那你何不跟本宮和解呢……本宮可以不遺餘力的想法子滿足你和解的要求……”
蕭辰意自覺深知這男人此時最恨她的應該是哪點,她隻又道:“我知你惱恨我當初強行折辱了你
這事,但你現下應該也看出了些本宮如今的變化,本宮現下再也不是當年那莽撞的性子了……”
“所以當年的事,本宮向你鄭重的道歉,本宮已經很深刻的反省並且認識到了當年的過錯……”
蕭辰意示弱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有些關不上了,她也沒怎麼注意男人表情,隻想著把自己的“誠心”剖給男人看,隻紅唇輕啟,不間斷的吐著字句。
麵前男人聽女人連珠炮般蹦出的話,視線落在女人麵上,漸漸停留在了女人五官中最明豔的那一處之上。
趙侍新眸色深沉,緩緩抬了一側手,突然便捏住了女人白嫩的下巴。
蕭辰意說著說著,突感下顎微熱,她怔愣一瞬,才有些懵的問道:“趙侍新,你想乾什麼……”
男人卻隻微眯了眯眼的道:“繼續說下去。”
蕭辰意想著這男人聽人說話,還有這樣掐人下巴的怪癖了,難道這樣能聽得更清楚不成?
想歸想,話說到一半,蕭辰意也挺難受的,便又接著方才的話說下去。
但說著說著,蕭辰意越來越覺著好像有些不對勁,她隻覺趙侍新好像離她越來越近了,他似乎是竟就這麼掐著她下巴的向她緩慢的傾下了身來,蕭辰意莫名的突然就開始心跳如鼓,不知趙侍新到底這是要乾什麼。
蕭辰意話音微停。
麵前男人卻又道:“說完了?沒有就繼續。”
蕭辰意便隻這麼注意著趙侍新的動作,又一邊接著道:“當初是本宮年幼無知,荒唐無狀,所以本宮現下……已經十分的後悔了……”
蕭辰意自覺自己的認錯態度絕對是端正的,悔悟表情應該也拿捏的恰到好處。
正示弱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之際,沒料男人卻突然似乎是手上微使了點勁的冷冷插了一句——
“你說你後悔了?”
蕭辰意驟然被人打斷,愣了半晌,反應過來才道:“對,本宮已後悔了……特彆的後悔……”
“悔不當初……”
她這次話還沒說完,莫名就隻覺脊背躥上了股子涼意,蕭辰意正納悶這鐵門靠了這麼會兒了,怎麼還會越來越涼之際,便聽男人緩慢又冷淡的道了句:“後悔了是嗎……”
“……很好。”
很好?
蕭辰意看
男人幾乎沒什麼表情的臉,她摸不準趙侍新這到底是真覺得滿意還是怎麼的,但蕭辰意無端卻隻覺脊背上似乎越來越有些冷涼。
趙侍新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這到底是接受了她的道歉還是沒接受?
潛意識裡,蕭辰意覺著定是沒接受的,果不其然,男人接下來的舉動就清楚明白的回應了她他到底接不接受。
蕭辰意突然隻覺下顎一痛,男人竟鉗製著她下巴,將她的臉微轉向了一側,然後便俯身湊近了她耳邊,似乎是壓抑著某種情緒,蕭辰意想大概率應該是怒意,便聽趙侍新在她耳邊聲音低沉的道:“你說你後悔了……所以蕭辰意,當初你讓荀楊做那些事是什麼意思?嗯?”
耳邊熱氣灼膚,蕭辰意似乎能明顯的感覺到身旁男人越來越有些不穩的情緒,像是……有點忍不住咬牙一般,“所以,你當初是在可憐我是嗎?”
蕭辰意心頭一跳,她隻反駁道:“我……”
趙侍新卻沒等蕭辰意回應,又一側手握上了她同側手腕,用力的幾乎立時便讓蕭辰意的腕上出現了紅印。
便打斷了人的又陰沉的緩慢道:“你當初既然離開了,為什麼又不走的乾淨一點,蕭辰意……”
男人話音微頓又篤定,情緒微微翻湧的道,“你就是不想放過我趙侍新對吧。”
“你即使是這麼‘死’了,也不肯放過我是吧?”
蕭辰意被這質問給打的措手不及,她什麼時候可憐他了……
又什麼時候不放過他了……
??
她明明隻是想著悄無聲息的留點告彆之禮,以及……全了那點露水情誼而已……
蕭辰意剛想反駁,男人已微退開了一步,捏著她下巴的手又將她的頭給轉正了來,眸色冷寒的道:“既然當初你不能放過我,那麼現下,蕭辰意——我趙侍新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你。”
話音落下,趙侍新鬆開了捏住蕭辰意下顎的手,打量她一身錦衣玉飾,清冷微笑了笑的又道:“你現下又回到了這身份也沒什麼不妥,至少當年,我們的那些賬能算的更清楚了。”
說著,趙侍新又靠近一步,手突然便毫無顧忌的掌在了蕭辰意的腰上,灼燙般的又在她耳邊緩聲道:“蕭辰意,你知道
嗎,就如當年你對我所做的那些事一般,如果此番能將身為公主的你玩弄在手心,不是會很有意思……”
“所以蕭辰意,這便是我趙侍新現下最想做的事——”
男人的手似乎往上移了稍許,蕭辰意隻覺腰間烙鐵般燙得讓她渾身不適,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抓住男人握在她腰間的手,阻止他似乎想進一步輕侮的動作,隻能顫聲道:“趙侍新,你要不要聽我解釋……”
男人聲音嘲冷,“倒是不必了。”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蕭辰意還在思考該怎麼向如今這喜怒無常的人解釋一二,結果長廊前方,鐵門突然被拉響,有人走了進來,視線一掃,率先看見趙侍新的一身白衣,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啟稟……大……”
這聲音便突然戛然而止了,因為宋嶺這才瞧見在他家大人身前,幾乎被大人的身軀完全覆住的一個人影……
提刑司宋大人還清楚的看見他家大人的手似乎還掌在那位尊貴公主的腰間,而唇現下則湊在了那位公主的耳邊。
饒是見過那麼多世麵,這位宋大人此時也立時便僵硬的側過了身子,目光中規中矩的盯著牆麵,聲音竭力保持平穩的道:“大人……聖上派人來宣您進宮。”
趙侍新看眼宋嶺方向,卻沒鬆手的直接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宋嶺如得了赦一般,飛快轉身的走出鐵門,退了下去,行走在廊道內,這位宋大人腦子裡還滿是方才不經意間見到的畫麵,他腦門上出了點薄汗,心下止不住的思襯,他們大人跟這位當年“聲名遠播”的公主這……這突然是怎麼回事……?
這是就好上了……?
但想到某些聽聞的舊事,宋嶺腦子裡又冒出了個其他想法,難道這是……舊情複燃了……
很快,宋嶺又搖了搖頭,照他家大人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跟這位公主有什麼“舊情”,還能複燃的……
所以方才……是他眼花了吧,一定是的。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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