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喜慶氛圍在整個大陸有此習俗的國家蔓延。
此時,竇靈國內,雖不久前才經曆了被奪城的陰影,但任何陰影都會暫時被新年的喜氣衝散。
畢竟新的一年,有新的憧憬,該往前看?。
竇靈國宮中此時也是一片張燈結彩,歌舞升平。
但最近幾日,謝玉京不知為何卻總是有些心緒不寧,而?且還做了好幾次沒頭沒尾的噩夢,不?隻噩夢,某夜那夢中卻還穿插了十年前……與某個女人相遇的一些情景。
謝玉京自做了那夢,心緒不寧了幾天之後,這日晚間,他便去了一個地方。
竇靈國內邢獄所羈押重犯的地方。
他到那裡去見了一人,一個女人。
大牢內,發出橘黃色火光的掛牆火把因他的到來被點燃的更多了些,照得一室從慣常的陰暗變得?暖和又明亮。
謝玉京走到牢門前,看?著此時正靠在柵欄上,再不?複往日鮮亮,發髻微淩亂,但臉蛋卻還是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女人,他就這麼垂眸居高臨下的瞧了人一眼。
須臾,謝玉京又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相鄰的另一間牢房內,這間牢內關押著的是一個男犯,一個著一身犯人服,鬢發微掩麵,但一眼瞧去,與他的麵容輪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男子雙手被鐵鏈緊縛,鎖鏈兩頭釘在人身後的牆上。
男子見?到他到來,就如在陰窟裡待了許久,被眾狼拋棄的凶狠豺狼終於見著了奪了自己頭狼地位的對手,開始嗚嗚的叫喚起來。
男子發不?出清晰的話聲,因他的嘴已被棉布給緊緊的堵住了。
可能是牢獄裡的牢頭嫌他聒噪給他塞上的,全然不再顧忌他以前的身份了。
謝玉京微不?可查的皺了眉頭,卻隻冷淡的將頭轉開,又看?向了身前靠坐在柵欄邊的女人身上。
此時女人也早已睜開方才閉著的眼,抬頭看?向了他,頹然的眼中終於帶上了幾分生?氣,卻是嘴角一扯,露出抹嘲諷的微笑,道:“尊貴的國主怎麼突然有空來這地方了?”
又譏諷的笑了笑,女人接著道:“怎麼,國主莫不是……又想看我?的這張臉了嗎?”
女人說了這話,本以為
會惹怒男人,卻見人依然毫無反應的冷漠看?著她,沉默。
女人這些日子一直被關在這裡,旁側又是一個令她厭惡的男人,她在這樣逼仄的地方,即使是她這些年再能忍,也能預想到自己遲早應該會被逼瘋,汾陽公主便一隻手抓在柵欄的鐵欄上,眼睫微顫的試探道:“謝玉京,你難道就準備一直這樣關著我??”
謝玉京看著人,依然冷漠的沒有任何反應。
見?人如此,汾陽公主方才往前靠的身子又往後癱坐了下去,手也緩慢鬆開,她哼笑了一聲表示認命:“既然是這樣,那你不?如早早把我?殺了吧。”
聽了這話,謝玉京終於有了點反應,他往前兩步,腰間佩飾輕響,女人見?他近了前來,睜著一雙眼看人,目中還是忍不?住染上了絲期冀。
卻見人緩緩蹲身了下來,俊顏放大在她麵前,修長的手輕捏住了她下頤,湊近了來。
旁側牢獄內鬢發掩麵,被鎖住行動的男子見?了,開始雙手竭力的掙動,身子似乎也想往女人這一側的方向靠來,嘴裡還發出憤怒至極如困獸般的怒吼,但卻也隻能這麼看?著,近不?得?前來。
謝玉京一隻手捏住人下顎,離女人的臉僅半尺距離,聽見旁側響動,他乜眼往一旁看?去,冷冷的一瞥,又轉過臉來,眉心一瞬微蹙,卻是湊近女人道:“殺你?”
笑了笑,謝玉京手上微用力的道:“我?可舍不?得?殺你,你說得對,就是為了這張臉,我?也不?會殺了你……”
“你!”被鉗住下顎的女人雙目射出如針一樣的利芒,但於男人來說卻無絲毫的威懾作用,在女人因吃痛而?掙紮之前,男人先放了手,很快起身,再看?了人最後一眼,便領著侍奉的宮人離開了這地方。
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前方的牢獄出口,汾陽公主見?著這似曾相識的情景,那日她被人押到三軍前,另一個男人也是這樣帶著人離開,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那男人以那樣勢不可擋的姿態將那女人給迎了回去,將本該是冒牌貨的人當真公主給迎了回去,想到此處,汾陽公主又禁不?住嘲諷的笑,在竇靈國十年,即使表麵掩飾的再好,但她其實自己心裡
清楚,她心底曾不知多少次的暗自期盼過,期盼著能有人……盼著她的父皇或是誰,能將她這大陳國最尊貴的公主殿下給風風光光的迎回去,但她的這個期望……
又笑了笑,汾陽公主想,如今卻是在一個冒牌貨的身上實?現了,還真是夠諷刺的。